第439章 现实世界（4）
有什么东西好像破裂了。
裴晚晚看着同样弯腰蹲在自己面前的薄燕绥，脑海中被封藏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她瞪大双眸看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呼吸渐止。
眸间染上一抹猩红，她恍惚推开对方的手，晃晃悠悠起身后就要往山下去。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该离开不周山。
离开薄燕绥。
对了，她已经赚到钱了。
廖野说只要她赚到了钱，想去哪个小世界生活养老都行。
她选了个人烟稀少的未来文明的星球，那里做什么都靠机器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干活。
她已经拥有了乘坐前往未来车辆的车票，她应该马上出发，而不是来什么不周山，寻找可笑的记忆。
脚下步子虚浮。
裴晚晚似乎听到背后有人在呼唤自己。
她不敢转身，生怕自己一转身，就再也离不开了。
双手抓着院子大门的拉环，她的手下用力，眼看着就能打开院门。
一只微凉的大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熟悉又刺耳的说话声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对不起晚晚，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走别走，求你”
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在耳边炸开。
裴晚晚只觉得手背上被烫了一下，吓得赶紧收回手。
她想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眼前一黑，本就混沌的大脑登时陷入一片空白。
薄燕绥双目赤红地看着怀中人挣扎着要离开。
他甚至不敢阻拦。
他想两个人能好好坐下聊聊，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她原谅自己，重新接纳自己。
没想到他刚松开手，就见刚转身的她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薄燕绥吓得心脏骤停的同时，他仓皇身处双臂把人抱在了怀中。
怀中人双眸紧闭，自从结束任务，被他抱出传送仓后就没好看过的脸色，这会儿更是苍白的几近透明。
抱着裴晚晚的双臂轻轻颤抖，薄燕绥薄唇颤动，好半晌才听他哑声开口。
“对不起，晚晚”
这次再无人回应他。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薄燕绥想。
自从晚晚那天向他拜别后，他的心脏就好似被掏空了一块。
成日浑浑噩噩，办不成事的他变得越发暴躁。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重新回到不周山。
没有了自己这个‘神仙’坐镇，不周山的灵力日益减少。
不周山上的精怪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那日他回不周山来，正好遇见了当年被晚晚抱在怀中的小兔。
小兔已经长大，在不周山这样灵气逐渐减少的环境下还是幻化出了神识。
她要准备离开不周山，重新找个灵气浓郁的山头修炼。
见他回来，小兔兴奋不已的同时，也在他的背后寻找着晚晚的身影。
‘晚晚当年可想神仙您啦，每次您出远门不在山上时，她嘴里念着的都是您。’
‘每次您出远门，她都会在山上栽一棵桃花树，可惜山上灵气减少，这些桃花树不能修炼啦。’
‘这次怎么是您一个人回来，您还要待在不周山吗？那晚晚呢？’
薄燕绥从来不知道徒弟有多喜欢自己。
直到从外人口中听到。
河妖曾说过徒弟喜欢他。
小兔也说了，整个不周山上下的精怪都知道这事。
独独他不知道。
薄燕绥强撑着冷静自持的神情告诉小兔他们，自己不久后就会离开。
虽然惋惜不周山这个出生地，但为了修炼和出路，大家只能摇头叹息着与他道别。
如小兔说的那样。
不周山上确实种满了桃花树。
之前他从未在意过，如今他隐匿自己的气息，走遍整个山头，才发现不周山上种了三百棵桃花。
所以他在收了晚晚做徒弟后，离开了至少三百次不周山。
那时候的晚晚还小，神识堪比几岁的孩童。
他没养过小孩儿，不知道其他小孩儿在家长不在家时，会是什么模样。
他只知道每次自己回不周山，晚晚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回来，而后推开书房的门，扑进他的怀中。
那是他成为快穿局局长，亦或是万千世界的上神后，最放松快乐的一段时光。
如今他却把那份快乐丢了
双手紧紧抓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的小手不放。
薄燕绥眼眸微垂，眼底写满了懊悔。
他想像在小世界里那样，伸手把她抱在怀中。
仿佛只有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桃香，他的一颗心才能安定下来。
但他不能。
不仅不能，若是她醒来第一时间发现两人相拥，或许这辈子他们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想到这里，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薄燕绥想不起来这段没有晚晚的时光是如何过来的。
他记起自己从不周山回到快穿局时，晚晚已经做完了三个任务。
任务难度一次比一次高。
她的表现十分出色，快穿局里所有员工都在为她欢呼喝彩。
他受邀前去参加了一次她的庆功宴，原因是她成功完成了让其他宿主头疼的五星难度的任务。
饭桌上推杯换盏，晚晚举着酒杯走到他面前时，面上爽朗的笑意微微收敛。
她与他碰杯，笑着冲他道谢。
谢谢他开出这么高的奖金，为她日后退休又攒了一大笔钱。
那时候他才知道，她封藏了之前属于师徒二人的记忆，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快穿局宿主。
她在准备攒钱退休。
至于要攒多少，要去哪个世界退休，一切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从酒桌上回到住所，他打开了那只被他放在床头的收纳盒。
里头那只玉箫还在，与水晶球摆在一块儿，倒也称得相得益彰。
上次那颗水晶球无故裂开的场景历历在目。
薄燕绥忽然明白了那日晚晚为何要与他说那些话，又为何是那副表情了。
她心里念的是他们两人的未来。
因为没有未来，也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水晶球裂开了。
他小心捧起那颗晚晚从异世界带回来的新的水晶球，这一次，换他来询问两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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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晚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子里的夜明珠发挥起了作用，这么多年来，夜明珠依旧熠熠生辉，尽责尽职地照亮这间房间的每个角落。
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这么久没回来，这间房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后，她的眉头一挑，起身就要离开。
不该来的。
不周山这个充斥着她之前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
现在就像是藏满了刀片。
每次她多看一眼这里熟悉的景象，就会被刀片剜下一块肉来。
拧着眉头就要从床上坐起身，裴晚晚正要下床，余光瞥见趴在床头的熟悉身影后，她下床的动作一顿。
旋即她放轻了动作，正要悄声离开，就听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晚晚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