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我们又见面了
因为黄一复等人没有介入,所以纸鸢诗会很快便如期举行,到场都是褚家的老熟人,也有一些闻讯而来想要打探城中形势的新朋友,毕竟整个柳州都知道,褚家大少爷正在柳州外攻城,而现在掌管柳州的叛军头目又跟褚家走得很近。
率先抵达揽月楼的是漕帮两姐妹,因为叛军的压迫,这段时间她们也过得十分糟糕,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
看见时春分,她们就跟看见自己的亲人一样,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大少奶奶!”
时春分微微抬手,示意她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她们笑了笑,“两位翁小姐,好久不见。”
那二人收到时春分的暗示,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勉强朝她笑笑,“是啊,好久不见。”
三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时春分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们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去牢里探望过翁老帮主?”
那二人摇了摇头,苦笑道:“狗……黄将军不准我们去监狱探望,我们只能时不时地去给狱卒送点银子,从他们口中确定我爹是否活着。”
“真是辛苦你们了。”时春分叹了口气。
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原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只需学学女红、等着嫁人即可,想不到最后竟要靠她们撑起整个漕帮,时春分光是想想都替她们感到辛苦。
那二人鼻子一酸,险些当场掉下眼泪,但还是忍了下来,苦笑道:“跟褚大少奶奶相比,我们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内要提防褚家的人,外要跟叛军周旋,还得担心自己在城外攻城的丈夫,凡是稍微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时春分过得有多难。
时春分倒是比较冷静,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能平和地面对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了。
“别想那么多了。”她安慰道:“去找掌柜的领纸鸢吧,难得出来玩一次,别再想那些烦心事了。”
那二人微微点头,很快在伙计的带领下去领纸鸢了,这次诗会的规则很简单,大家各自领一只空白的纸鸢,在上面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和想写的诗词,再放到空中,排解忧思,平日里在地面上放纸鸢放得多了,在揽月楼顶层放纸鸢倒从来没试过,所以大家都新鲜极了,争先恐后地抢着尝试。
眼看客人已经来了大半,时春分也领了一只纸鸢,在上面写写画画,原本空白的纸鸢在她的巧手下很快就变得鲜活有趣,令人喜欢不已。
“褚大少奶奶,你画的真漂亮。”因为她是主人的缘故,所以在场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看见她画好了,纷纷上前赏阅。
时春分也不小气,大方地展示给他们看,“我画了一个月亮和几颗星星,都是很简单的图案,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
她说得轻巧,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画的月亮栩栩如生,好像真的就悬挂在他们头顶一样,其实越简单的东西越考验画功,想不到一个童养媳出身的女人,画画都是格外出色。
就在众人围着她赞叹不已的时候,黄一复适时出现,带着兵马包围了整个顶层。
比起上次,这次他显然聪明了很多,没给林中月派人通传的机会,直接带着人马杀了上来,他倒要看看,时春分精心策划一个纸鸢诗会,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褚大少奶奶,我们又见面了。”黄一复出现时春分面前,眼里难掩得意。
时春分平静地看着他,一双眼里带着嘲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出现一般,这种眼神让黄一复十分不悦,目光一瞬间变得狠厉,“给我搜!”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士兵蜂拥而至,将每个人手中的纸鸢夺了过来,包括时春分手上那只,也毫不客气地送到了黄一复的面前。
黄一复拿起时春分画好的纸鸢,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有什么端倪,脸色很快冷了下来,“你画这个做什么?”
时春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副看傻子的模样,“我们揽月楼素来都以揽月摘星为卖点,所以我特地画一副星星月亮的纸鸢,希望能给揽月楼讨一个开门红。”
黄一复眯起双眼打量着她,“真是这样?”
时春分反问道:“不然黄将军觉得几颗星星和一个月亮能有什么深意?”
说着,她像恍然大悟一般,不可置信地望着黄一复,“黄将军不会以为,我想用这副纸鸢传递什么消息吧?”
见她毫不避讳地戳穿了自己的心思,黄一复冷哼一声,将纸鸢丢还给了她,“谅你也不敢!”
时春分抱住他丢来的纸鸢,也不气恼,笑着道:“黄将军要不要也画一只纸鸢,跟我们一同参加诗会?”
黄一复是武将出身,平时只会画军事地图,哪里会画什么纸鸢,听见她这么说,顿时没好气道:“本将军忙得很,没空陪你们玩这些无聊的玩意儿!”说着,他走到漕帮两姐妹面前,冷笑道:“你们的爹还关在牢里,二位小姐却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参加诗会,真是叫黄某佩服佩服。”
这段时间漕帮两姐妹也吃了他不少苦头,所以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黄将军只是不让我们去牢里看爹而已,可没说不让我们参加诗会,我们漕帮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黄将军不会连这点闲情都不给我们吧?”
见她们当众控诉自己的残忍,黄一复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当然不会干涉你们在此放纵享乐,只不过要提醒诸位,如今柳州城已经归我掌管,若是有谁存有异心,一心等着朝廷派人来救你们,那本将军可绝不姑息!”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许多人都暗暗握紧了双拳。
成为俘虏已经够屈辱的了,还要一次次听他教诲和警告,这些富家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但再生气都好,面对他手下带来的利刃,众人还是忍了下来,谁也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