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诡异的梦
张力意识到是在梦里。
极度痛苦突然消失后，身体放松时确实会容易昏睡过去。
梦，是人的潜意识，有时候是某天的回忆，有时候是无端的幻想，有时候是对内心的补偿。
我应该是第三种情况。
这样想着，他举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在“父亲”盛怒的目光下颤颤巍巍地放到自己的碗里。
但是为什么，我潜意识会希望有这样的父亲？
张力开始怀疑自己的性格，甚至是性取向，最后总算找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梦，总是相反的。
慈祥的父亲，严厉的母亲，听话的妹妹，甚至还有一位会做饭的管家。
嗯，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家庭。
不过，现在可没时间白日做梦。
我得醒过来，现实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赵晴和王妈妈现在很危险，马上开车出去接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关于末日的预兆太诡异了！必须要搞清楚原因。
他有些留恋的看着饭桌前的“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很微妙。
“家人”们，都在各自进食，时不时还顾着瞄一下自己，关心合不合胃口。
“真好。”
张力嘴角勾起笑容，用手抚摸妹妹的小头，妹妹欣喜地将脸从碗里露出来，一颗颗米饭粘在她的鼻尖、嘴角、脸颊，水灵的大眼睛在张力身上来回跃动。
“对不起，我得离开了。”
做出决定后，他整齐的摆正碗筷，站起身来，思考着到底如何才能醒。
“儿子长大了。”正前方，“母亲”斜着头，双手托着红晕的脸庞感慨道。
咚！
桌子被“父亲”拍的似乎要散架。
“什么，离开？”
他瞪大眼睛，不停往嘴里塞满鲜红的肉块，咀嚼、吞咽。
终于达到某一个极点再也无法忍耐。
“那还不如我先把你打死！”
话音刚落，“父亲”瞬间伸出手用力抓住张力的右臂向下猛挥。
张力感到有些不对劲，视线下移，发现整个右臂竟然被活生生的拽了下来！
“这？”
梦里会有痛觉吗？
撕心裂肺的疼痛反馈给神经，血液从眼前喷薄而出，扑进餐桌的饭菜上像红油，点缀到“母亲”白色连衣裙上像一朵朵飞落的玫瑰花瓣。
张力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疼痛让意识模糊，几乎昏厥过去。
“妹妹”伸出小手拍打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笨拙地夹起沾满血的红烧肉喂到哥哥嘴边。
“哥哥吃口肉肉压压惊，别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句话让张力像是找到了某个锚点。
对，这是梦。
画面中断，从密密麻麻的心跳声中猛然睁开双眼，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控制平衡又狠狠地摔回地上。
环顾四周，回到现实的房间，窗外早已经天亮。
他醒了，头脑却像是没有一点血液一样，干涩、迟钝、欲裂。
先是准确绝望的末日预兆，又出现就连痛觉都能如此真切诡异的梦。
这这个世界一定出现了问题
又或者是我疯了？！
一阵胡思乱想后，精神状态慢慢好转了一点，恍惚中，张力感到自己的身体异样，口渴且虚弱，浑身恶臭，甚至胳膊
胳膊？
先是一惊，随后抓向自己的右臂，同时低头看去，却是空空荡荡，只有红的发黑发硬的衣袖留在肩膀。
望向之前躺下的位置，有自己高度腐烂的断臂，大量虫蝇趴在其中啃食，繁殖，仔细看，大量白色蠕动的蛆已经爬满几乎整个阳台，爬满了自己的全身，另有大量棕色蛹壳，苍蝇乱飞。
右臂在现实也被拔下来了！？
环境的腥臭，心里诧异古怪等综合因素，让张力喘不上气来。
呕！
啊啊呕！
胃里早已经没有一丁点食物，呕了半天也只是流出少得可怜的消化液。
思维断断续续，疲惫不堪。
无论如何也要吃点东西，不然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已经饿死了。
他爬离阳台，在客厅胡乱翻出几袋夹心面包，就着不知道从哪里胡乱摸来的水，小口的小口的咽了下去，面包已经出现很多霉点，但此时张力已经管不了这些，头昏昏沉沉，他甚至都没有精力确认自己的手上或者嘴边有没有蛆虫。
反正也是蛋白质。
缓了许久，恢复些力气，才翻起身子摸出压缩饼干和火腿肠，用牙咬开包装继续慢慢吞咽。
一般来讲，面包的保质期最起码有五天。
我到底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吗？
他晃动意识有些发散的大脑，屏住呼吸从阳台摸来手机。
可发现早已经没电，上面还落满密密麻麻的灰点。
扭头向窗外看去，外面成群结队的丧尸正在漫无目的地乱晃，楼道内一片寂静。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遮天蔽日的灰霾为这个世界蒙上了黑白色调，外面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他自己。
看样子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沦陷。
可能吗？
不吃不喝最少一个星期？手臂断了，竟然没有死。现在右肩断口处都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撕裂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这一切的发展都从那个诡异的征兆出现开始。
张力在原地愣住，或者说大脑已经宕机。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留给他的只剩一些生硬的食物，死寂城市和梦里难以理解致命的怪物。
“赵晴王妈妈”
半晌，腿已经软的无法直立，张力扶着墙壁双眼无神，嘴唇颤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救了我，却还要折磨我？”
“为什么找上我？！”
他歇斯底里又漫无目的地四处质问着。
剧烈的情绪，从胸口不断冲入大脑，强烈的疼痛让他哭出声来。
“三天。”预兆再次来临。
张力知道，那是和“家人”们再次相聚的日子。
还来？
狗屁家人！
“所有人都死了”
“凭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张力不服，用尽浑身力气叫喊。
外面丧尸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踪迹微微向这边靠拢。
楼道里面已经能听到大量丧尸呻吟和脚步声。
我实在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只能苟活在家里的残废
难道我要一个人苟活下去？慢慢在梦中被分尸？
“开什么玩笑？”
他撑起虚弱的身子走到门口并打开门锁，嘴里喃喃：“不管是邪神也好，精神病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想耍我？”
“去你码的。”
加固的门锁一节节打开，这一刻张力有种可以把握自我命运的幸福感。
“哥哥，呜可以！”
梦里“妹妹”的声音响起。
他忽然停住动作，像是抓住真相的尾巴一样，四处张望。
“救命，救命”
声音真切起来，小孩的声音，没有过变声期，听不出来男女。不过张力很确定这不是幻觉。
不是“她”。
难道还有其他幸存者？
楼道丧尸不断拍打防盗门，传来咣咣砸门声。
“别tm着急，老子等一等再死。 ”张力赶忙将铁门锁死。
好在他家属于旧楼，楼道空间狭小不足以容纳太多丧尸，防盗门压力不算很大。
声音似乎是在阳台
张力皱皱眉头，左手捂住口鼻，又回到阳台。
“救命”
声音变大了许多，似乎是在楼下。
他费力揭下胶条，用力推开窗户，浓郁的尸臭随着风流扑面而来。
强忍着呕意将半个身子探出来查看。
可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幸存者。
那是一只身穿纯黑高肩西服的丧尸，虽然很奇怪，但是它的穿着确实可以用衣装整洁来形容，如果不是身处丧尸群中加上脸庞不停掉落的腐肉，张力真的会认为那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它此刻左手正举着颗只剩下鼻尖的半截头颅，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左手的蠕动下那颗头颅的声带处竟然传出极高分贝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这正是他刚才寻找的，“幸存者”小孩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