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次失败的谈话
请求被同意，乐湛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了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明明一切都这么正常，可成尧偏偏从这一系列动作中看出了急切。
乐湛在房间里，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里有些慌张，自己刚刚竟然产生了想要被拥抱的想法，不是随便谁都行，是想被面前的人，只有他可以。
是很强烈的想法，如果刚刚没有提出躲进房间，可能就真的忍不住抱上去了。
可是不能这么做，成尧说过他有喜欢的人的，况且被同性提出拥抱会觉得很冒犯吧，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出拥抱的请求虽然不会被拒绝，但总觉得有点违背自己的原则。
背靠着门，身体慢慢的滑下去。
还记得上次有这个想法，还是在高三备考的时候，那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没了联系，没有牵绊，好像没什么东西或者人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
于是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存在，很想找个怀抱，抱一会，可是走遍了一整个学校，都没能找到一个能让人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冲破理智束缚的怀抱。
索性这个想法最终只持续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可这次比上次还要强烈的多，强烈到理智都快要分崩离析，靠着仅剩的道德感支撑着才能勉强做到不破防。
靠着冰冷的墙面，从未感受过怀抱，但是大概是温暖包容的。
想到这，一直忍着的眼泪忽然从眼角划了一道痕迹，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乐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流泪。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眼睛开始变得酸涩，大脑也开始变得困顿，早餐吃的牛奶跟面包已经消化了，肚子开始饿，很累很累，累到只想不顾一切的倒头就睡。
可是还想着跟成尧有半个小时的约定，于是站起来，挪到床上，准备在床上躺一会就起来。
却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半个小时到了，成尧去门口叫人，没人应声。
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
准备推门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然后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在客厅没有被乐湛拿进去。
正不知道怎么办，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初始铃声，来电名字是乐依秋这三个大字。
成尧看的一愣，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见过。
可是一时之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看着电话已经响了很久，顾不得那么多，就马上接起来了。
电话刚通，对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听见声音，成尧忽然就想起来电话那边的人就是自己小时候邻居家的阿姨。
刚准备打招呼，就听见对面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好啊你，你还真是出息了，出门就一个多月，可把你能耐坏了，其他的没学会，倒是学会顶嘴了，你一天跟什么狐朋狗友在那玩啊？啊？
怎么不说话了？别装哑巴好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跟你说，开学之前必须回来一趟，不然你的通知书就别想要了，没别的商量！”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
成尧想打回去问问情况，可听打电话的语气，估计是被气得不轻，估计现在打回去也问不到什么。
于是把号码留了下来，然后给在外面的阮欣怡打了一通。
阮欣怡正跟一个coser朋友在漫展上集邮。
电话响了，接听之后，听见成尧问：“阮欣怡，乐湛的母亲是乐依秋阿姨？”
“啊？你不知道吗？你跟他看起来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阮欣怡有些震惊，之后又有些奇怪，听成尧的语气，他应该是认识阿姨的，可是为什么会不知道乐湛就是阿姨的孩子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了。”得到肯定的答案，成尧就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阮欣怡，直到朋友叫她，她才反应过来，然后继续开心的去集邮，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而成尧这边，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乐湛会改姓，没心思想为什么平易近人的阿姨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乐湛一直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话，也难怪他会觉得自己很差劲。
以他刚刚的精神状态，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可是现在又没有办法进去。
成尧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让他单独进房间了。
环顾客厅，看见摆在桌上没来得及收的游戏手柄，想起来有次跟他打联机的时候，自己曾经控制过乐湛的电脑。
之前的路径还没有删，应该可以靠这个方式看看他有没有出事。
不知道为什么，成尧心里面认为乐湛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但是猜测只是猜测，总归要自己亲眼看一看才能安心。
深吸一口气，打开随身带的平板，顺着记忆找到了之前联机的路径，尝试接通，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电脑没有开机。
但是意外顺利的，接通了，来不及高兴，在即将打开摄像头的时候，发现设置了权限。
那种需要密码的权限，要打开只能输对密码，这一刻，成尧终于懂了乐湛之前跟自己说他什么都会一点，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个有次数限制的密码，输对的难度直接飙升。
按照他对乐湛的了解，不可能是生日，可是除了生日，还有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呢？
他说过他喜欢音乐，可是跟音乐有关的重要日子太多了。
还有那些书，如果没记错的话，不感兴趣的东西，他也不会学。
总不能是他搬出来的这一天吧。
想到这，成尧又掏出手机准备问阮妹子，乐湛是什么时候搬出来的？
就忽然看见桌面背景上的一道高数题，灵光一闪，把题目答案当成密码这种事，应该是乐湛能干的出来的了。
费了些时间把题目答案解出来之后输入，却被提示密码错误，只剩下四次机会。
这道题的解题步骤很繁琐，或者说，基本所有高数题的解题步骤都不简便，按照乐湛的性格，他不可能每次忘了都去算一遍。
还有什么呢？有没有可能是中高考的分数？
乐湛看起来并不在乎那几个分数。
不能往太简单了想，可是他又不可能设置太难的。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成尧想起了被乐湛落在客厅的手机。
也许手机上会有什么线索，在手机的开屏壁纸上，果然看到了一串数字，刚好是六位数。
尝试输入，权限被成功打开。
电脑放在床头柜，刚好能看见房间内的布局。
因为窗帘被拉住，光线比较暗，但还是能看到乐湛是在床上睡着了。
睡得不是很安心，一直在翻身，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屋内的陈设也还算整洁。
看到乐湛只是睡着，成尧就关掉了摄像头，并且解除了对电脑的控制。
就这样就已经可以放心了，转而去研究在手机上的那一串数字。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都是没什么研究价值。
121517。
看起来像随便打的。
可是如果是随便打出来的，不会被设成手机的桌面背景。
自从知道乐湛就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的软包子之后，成尧就开始想要更多的了解他。
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他变没变，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单从打游戏的技术来看，是进步了不少，可从为人处事来看，虽然他已经尽量克制，可是还是能看得出他在跟人相处时候的局促和不知所措。
成尧心里有太多疑问，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欣喜。
自从自己家搬走以后，也没人想到要去维持联系，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也不抱能找到的希望。
只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早就该忘了的，可看到性格腼腆的，还是会想到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若有若无，好像不重要，却又忘不掉。
再次见到的时候，思念就变得汹涌了起来，之前没发现大概是因为那些人虽然像他，但始终不是他。
当他本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么些年，那些似有若无的想，就叠加了起来，成尧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乐湛在梦里梦到自己被一个人拉着玩，很开心，玩了很多的项目，隐隐约约看见一些游戏设施，是一个很大的游乐场。
手心暖暖的，不知怎么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简单通过身高体型猜测是个男生，但是没看到脸就醒了。
睁开眼，看着自己双手十指相握，就是梦里牵手的感觉，失声笑了，之后就是沉默。
刚睡醒的乐湛，脑子反应比较迟钝，跟着习惯，打开了电脑，看见了时间，下午三点，然后开始发呆。
思绪飘散，想一些有的没的，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