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金手指3-1-31
就在这时，一把青铜色的剑从门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身而来，剑身利落地擦过两位无面侍从的脖颈，侍从的身形忽地溃散，继而消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乔连溪都没有回过神来。
剑身消失，一个和乔连溪一模一样的人显现出身形来。
他站在光线有些昏暗的大堂内，神情中夹杂着些恼火以及冷意。
乔连溪很难想象这两种情绪竟然能如此正常地出现在一个表情里。
不过他认得，面前站着的，不就是青灵剑化身吗？
青灵剑化身仰起头来，看向那失了面具的虚无神雕像，在他的视角中，那副没有五官的面容看起来尤其地——丑陋。
“虚无神，冤有头，你这样拿准了别人的弱点来攻击，恐怕不太好吧？”
他拿起桌上的白色面具，下一瞬，便出现在虚无神的雕像面前，粗暴地将面具覆上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我不想再看到你的那些恶心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再让我看到，我就毁了你的雕像，毁掉人们对你的信仰。”
他松开手，面具牢牢地覆盖在虚无神的脸上，仿佛与那张脸本就是一体。
堂中忽地明亮起来，驱走黑暗的阴影，乔连溪置身于其中，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恐惧。
抬头望向虚无神的雕像，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低下头去，唯有手里捏得满是褶子的祷告词昭示着主人曾经的紧张与恐惧。
转过头来，青灵剑看向乔连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连溪，看到了吧？你见到的虚无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所有的东西，后缀一个神字，就一定是神圣，圣洁的。”
走过去，拿掉乔连溪手里的祷告词，青灵剑化身转身丢进烛火中，“你本来就不信奉他，以后我看，这些无用的东西，也不用做了。”
乔连溪思考着青灵剑的话，微微愣神。
他禁不住朝门外看去，外面是漆黑一片，但很快，他的视野中，又出现了父母相互依偎的场景。
男人亲昵地将靠在肩上的女人搂在怀中，那场景太过温馨，让乔连溪莫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们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吧？
这种有些消极的想法突兀地出现在乔连溪的脑海中。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前方的路有些索然无味了。
什么契约，什么任务，什么时限，什么团聚，即使得知了他的死讯，父母已经拥有彼此，估计短暂的悲伤之后，又是新的开始了吧？
而他，既没有自己的爱情，也不是亲人的唯一，在第七星的经历他好像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你永远都是在为别人活着，既没有出众的能力，也没有超乎常人的智慧，更没有强大的心态，连那解决问题的力量，都来自于契约的施舍。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这么告诉他。
乔连溪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好像这些都是真的。
“连溪。”
青灵剑立刻注意到乔连溪的不对劲，他的那双还算澄澈的眼睛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外面，好像被什么魇住了一般。
他晃了晃面前少年的肩膀，毫无反应。
忽然，一滴泪从乔连溪呆滞的眼角中滑落，滴到青灵剑的手背上。
温热的感觉让青灵剑神情一滞。
它最讨厌看到别人哭了，真的是——丑陋。
而在乔连溪的视角，则是看到“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猛然回头，松开母亲，闪身至他的面前，伸出手，对着他猛地一推。
“滚开。”
这种触感如此真实，巨大的哀伤顿时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禁不住鼻尖一酸，眼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落下来。
但紧接着，记忆中温柔的母亲也转过头来，那张脸看起来甚是模糊，但乔连溪却自动看出了满脸嫌弃，她张开口，以平淡的口吻说出恶毒的词语：“连溪，你怎么还不去死？”
几乎与此同时，青灵剑眸中闪过担忧，他盯着面前少年那张木讷的脸，轻声问道：“连溪，你到底怎么回事？”
它这句话落下的下一瞬，就看到乔连溪转身朝着堂中的柱子撞去，那种势头，势必是要撞死在这里才肯罢休。
青灵剑面上闪过惊异与慌张，不过身体已经迅速给出了反应，他伸手拉住了乔连溪。
“喂，你到底在干嘛？！”
而在乔连溪的视角，则是父亲伸手拉住了他，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吐露出话来：“哼，死得太容易了！”
一抹无奈的笑出现在乔连的脸上，他认真的问道：“那么，你想让我怎么死？”
青灵剑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的发愣，它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
这是许久，都没有出现的感觉了。
不过他还是从乔连溪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死志。
是虚无神在蛊惑他么？
青灵剑拉扯着乔连溪，扭身去看向虚无神的雕像。
心下一沉——虚无神脸上的面具，再次掉落了。
看着这个状态的乔连溪，青灵剑难得的，出现了名为愧疚的情感。
“不就是找回他破碎的灵魂吗？这有何难？虚无神，请你不要再伤害与此无关的人了。”
“我去找就是。”
咬咬牙，青灵剑选择了低头，它还是太重情重义了。
就在青灵剑话音落下的瞬间，乔连溪眼前的幻象忽然消失，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柱子，而后转身看向拉着自己胳膊的青灵剑化身。
“好好的，你拉着我做什么？”乔连溪张了张口，甩开青灵剑化身的手。
青灵剑化身却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对乔连溪说道：“去把虚无神的面具戴上去，如果可以，下次做雕像的时候，记得不要将那个见鬼的面具和他那张丑陋的脸分开。”
“真是见一次，恶心一次。”
“可是”乔连溪闻言看向雕像，“那张面具正好好地戴在他的脸上啊。”
转过身来，青灵剑化身看着那张面具戴得牢牢的脸，一时无语。
它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没底线了，没想到这个虚无神，更胜它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