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桌
时温书一时不知道该问祝童他外公为什么会教他这个道理，还是该问他教他这个道理的为什么不是他爸而是他外公。
他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是，你外公说的也没错，但他教给你的是做人的道理，这个并不适用于考试。”
祝童疑惑道：“为什么？”
时温书：“……”
“因为你现在是一个高中生，高中生参加考试，该做的是想尽一切办法拿到更多的分数，这样在高考之后才能有更多的选择。”
祝童顿了顿，依旧茫然地看着他：“可是靠蒙得来的分数，不是我自己的成绩。”
他也并没有那么在乎高考成绩。
他想上什么大学，没有蒙对的那些分数也能上。
他上不了的大学，靠蒙出来的分数也依旧上不了。
所以他不理解靠蒙多拿分数有什么用。
时温书心里复杂极了。
他这个学生，真是意外的单纯又固执。
他无奈揉了揉额角，叹口气道：“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如果按你的意思，只要你能确定题目的答案，你就会好好答题？”
祝童点头：“会。”
时温书：“那你想提升自己的成绩吗？”
祝童眼中微亮：“想。”
想就好办了。
时温书笑了笑：“那你觉得老师把你的座位调回去，你继续和邵铭同桌你看怎么样？”
祝童的英语成绩很好，语文也不算太差。
这说明对于学习他是有底子的。
只要好好抓一抓，不愁他成绩上不去。
不料他这话一出，祝童眼睛里的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
“和邵铭同桌？”
时温书道：“是啊。”
祝童道：“为什么？”
“……”
这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时温书道：“你刚开学的时候不就想和他做同桌吗？他成绩很好，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
祝童沉默了。
时温书还以为他是担心袁绍洲会再来找他麻烦，正想安慰他有人会处理好这件事，就听祝童抬头道：“可以换个人吗？他们说我前座的人是年级第二，我会找他请教的。”
“你前座……陆哲宇啊？”时温书怔了怔，笑道：“他成绩确实也很好，不过他……”
祝童：“？”
他怎么？
时温书垂眼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他又看向祝童道：“你不想和邵铭做同桌？”
“不是。”祝童摇摇头。
时温书：“那……”
“是他应该不会想和我做同桌。”
“……”
时温书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祝童突然语塞。
他要怎么解释前不久好感度山体滑坡式下降的事？
他支吾道：“我…猜的。”
时温书哑然片刻，笑得越发和蔼：“不确定的事情，不要轻易下结论。”
祝童：“……”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教室里，邵铭正靠在窗边低头划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备注的人发来的短信。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应该知道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迟早都得回来a城，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邵铭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条微信，眼底尽是冷意。
十几年前丢掉他的时候多么果决？
现在来说什么“真正的家”。
他在心里冷笑，不知道第几次把又一个陌生号码拉黑，然后删除了短信关了手机。
手机才刚息屏，旁边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一个人背对着教室里的日光灯站在了他面前。
来人身材纤细颀长，清俊的脸上隐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因为背光，他脸上被光影笼罩，灯光渡在他身上，衬得他周身都在发亮。
邵铭微滞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的表情管理，抬头微笑道：“有事？”
祝童神色微紧，故作镇定地看着他：“时老师让我把座位搬回来。”
邵铭只怔了一瞬，笑道：“哦，要帮忙吗？”
他反应太自然太平静，祝童微愕道：“你不问为什么？”
邵铭又道：“哦，为什么？”
“……”
祝童义正辞严道：“为了学习。”
邵铭继续微笑：“好，我知道了。”
祝童：“……”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敷衍了。
他愣愣地不说话。
邵铭又重复了一遍：“要帮忙吗？”
祝童眨眨眼回神，“不用了，我自己可……”
话没说完，邵铭已经动了。
教室里因为祝童回了教室却没回座位，已经有人好奇地看过来了。
与其让祝童以乌龟慢爬的速度吸引注意力让两个人一起被围观，不如搭把手，三秒钟搞定。
祝童就看着自己因为堆满了书而变得沉重不堪的书桌，被邵铭一只手轻松拖了过去，桌上的书堆依旧整齐，纹丝不动。
邵铭道：“自己把凳子搬过来。”
“……”
桌脚和地面摩擦的动静不小，原本只是偷瞄的人听到声音光明正大地看了过来。
分开了几天的课桌已经重新并了回去。
于是论坛上炸了。
【目击者一号报告：祝童的座位又换回去了！】
【目击者二号报告：祝童的课桌是学神帮忙搬回去的！】
【艹艹艹！什么情况？祝童要继续和恶势力作斗争吗？】
【重点不是课桌是学神搬的吗？他这是在暗示他已经做选择了吗？】
【什么选择？选祝童？】
【真不知道学神是怎么想的，夏阳那么努力地追求他都不为所动，偏偏看上了一个身体弱成绩又差的。】
前几天因为“洗手池”风波，学校里夏阳的支持者们早就对祝童不满了，在摸底考成绩公布后，已经在论坛上阴阳怪气过一轮了。
这会儿三班的人刚发了新帖，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警”了。
【哎哟，酸鸡这么快就跳脚了？成绩差怎么了？看过祝童的答题卡了吗？做的题全对，人家就是故意考这么差的。】
【小说剧情看多了吧？还故意考差？我看他是怕考差了丢脸故意只挑会做的题做，想营造自己是学霸的假象吧？】
【假象？人家英语149！以后就算去做翻译，也比某些人沿街乞讨强！】
论坛上气氛剑拔弩张。
双方互不相让。
教室里祝童沉迷刷题，严格贯彻自己把座位搬回来的“目的”。
很快他的大脑就被摸底考的一道数学题绊住了。
他百思不出其解。
系统在他脑内怂恿：“问白月光啊！”
祝童果断拒绝：“不问。”
系统：“为什么？多好的展示你的求学若渴的机会？”
祝童：“……”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问。
只是怕适得其反。
桌子搬回来之后，他和邵铭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了。
他直觉邵铭的情绪不太好。
平时的邵铭总是一脸微笑，好像时时刻刻都很轻松的样子。
刚刚邵铭帮他搬课桌时态度也很好，但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儿刻意。
是因为他突然把座位搬回来所以不高兴了？
可是好感度并没有下降。
祝童看不明白了。
他做不出来题，歪头看着他的同桌。
邵铭这会儿垂眼低眉，眼睫浓密，立体的五官从侧面看过去如刀削斧凿一样完美。
这样的一张脸，也难怪夏阳会在酒吧里对他一见钟情。
正想着，他忽然发现白月光的嘴角轻轻上翘了一下。
祝童警铃敲响，刚要收回视线，那人已经偏头看了过来。
邵铭单手撑住头，嘴角带笑，眼带揶揄：“你知道如果一个人总是长时间的凝视另一个人，这意味着什么吗？”
祝童下意识道：“意味着什么？”
邵铭笑意更甚：“意味着……他可能看上那个人了。”
祝童：“……”
“或者是记恨上他了。”
祝童花了几秒钟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忙道：“你放心，我两者皆不是，我看你，是因为有不懂的题想问你。”
邵铭：“……”
见人否认得这么干脆，邵铭挑了下眉道：“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祝童：“？”
遗憾什么？
不管怎么样？误会不能有。
他朝旁边看了一眼，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想打扰你，我本来是想找陆哲宇同学请教的，但是时老师说他不太方便，所以才让我坐回来。”
说起来他还忘了问陆哲宇为什么会不方便。
邵铭继续撑着头：“哦，原来我还只是一个备胎？”
祝童：“？？？”
这和备胎有什么关系？
他一脸裂开了的表情。
完全不懂这人在说什么登西！
他们俩的话有说在一个频道上吗？
邵铭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祝童努力解释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个劲儿的解释他把座位搬回来的目的。
他并不介意祝童把课桌搬回来。
他这个同桌，好像对他有什么有趣的误解。
他一脸笑意，周身全然没有了刚收到短信那会儿似有若无的低气压。
祝童被他几句话绕得找不着北，沉默着捋了一会儿，好歹把话题掰了回来，“总之，我对你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不用……不用……”
不用什么？
祝童还没想好，先看到了同桌终于有了变化的表情。
邵铭突然苦了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一直强调，会让我怀疑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的，我可太伤心了。”
“恭喜宿主，收获白月光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14。”
祝童：“……”
听着脑内的系统提示音。
看着他同桌备受打击的表情。
祝童漠然地想：哦，我信了。
没想到他的同桌还是个戏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