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终篇·修行(11)
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虚无处犹如平静的湖面卷起漩涡,很快出现两个一大一小的朦胧身影。
姜茶茶隔着两步远跟在浔崧身后,清凌凌的眸子向众人看过去,瞧着和入秘境之前没什么两样。
人群中的白松霖下意识去查探她的修为,并没有感到任何灵力波动,是突破失败了?
哼,他就知道她没有修炼的天赋。
可他查探不出来,并不代表着其他人感受不出来。
掌门以及众位长老神情出奇的一致,震惊且难以置信,怀疑是自己瞧错了。
这是……入了金丹期?
浔崧笑得两只眼睛只见两条缝,面上的褶子比包子还多。
清烨磨牙,这老头这下还不要将尾巴翘到天上去,在宗门里都要横着走。
自己少不了被他酸几句。
果然,浔崧走近,先抬着下巴朝他冷哼了一声,转头对掌门道:“师兄,看来这个徒弟交到我手里,并没不是个错。害,怎么能说是我的功劳!分明就是我徒弟自己争气,是个天生的修士。咱师兄弟带了这么多徒弟,也没见带出来一个,修为一下子从练气期突破到金丹期的,还是徒弟的天赋高。”
从炼气期入境金……金丹期?
在场所有人哗然。
传来嘈杂纷乱的议论声。
怎么可能呢?
白松霖神情恍然。
浔崧的话给他小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她竟然是金丹期了吗?
他之前还骂过她是一个废物。
她若是废物,那自己算什么?
一滩烂泥吗?
白松霖默默将自己的身子掩在师兄师姐身后,垂下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暗暗发誓,从今天起他一定要努力修炼,不能有丝毫懈怠,绝对不能让她超过自己。
姜茶茶在宗门,彻底是出了名。
进入宗门两年都未能学会如何引气入体并不稀奇,但一夕之间从什么都不是迈入金丹期,可以说是独一份。
又五日后,景和闭关出来。
温翘怡瞧见他,就欢天喜地朝他扑过去。
景和受宠若惊,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微微抬起手臂,要将人接个满怀。
可对方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堪堪停住。
他略有些失落的捻了下手指,不动声色放下手臂,“特地接我出关?”
“不是。”温翘怡想都没想就摇头,他出关有什么好接的,又不会跑了。
“我要给你说一个天大的事,你一定猜不到你闭关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她语气难以掩饰的兴奋,催促着他快猜一猜。
他沉吟片刻,“此次试炼排行,你拔得了头筹?”
温翘怡嗔了他一眼,“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再猜!”
能让她这么兴奋的……
“小师妹进入炼气期了?”
“是也不是。”她双手背在身后,在他跟前晃了一圈,故作高深道,“师兄见到小师妹就知道了,到时候可别惊掉了下巴。”
他再怎么样也不会震惊到如此。
景和当她是夸张了说,在她眼里,这位小师妹就没有一处不好的。
小师妹就算翻两个跟头,她都要拍着手惊呼小师妹真棒。
自己在她眼里,能有小师妹一半好就行了。
自己护她的次数比小师妹多上许多,小师妹就不顾安危护了她一次,自己怎么就比不过呢。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小师妹的时候,确是震惊到一时间失了言语。
七日之内,从练气期到了金丹期,这是何等的逆天修为。
温翘怡在一旁与有荣焉地抬着下巴,她就说,知道小师妹直接跳过筑基入境金丹,没有人会不震惊。
现在小师妹掌门和几位长老眼里的香饽饽。
他们就怕小师妹刚突破心境不稳,各种天材地宝往灵山峰送,为小师妹夯实修为。
姜茶茶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真气乱窜的情况,她这几日跟着师父在后山学如何操控运用灵气,已经小有所成,御剑飞行更是不在话下。
“修炼不能只待在山上,师父说如今小师妹根基已稳,可以下山历练一番。”温翘怡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近一头的景和,“我打算跟小师妹一起下山,特地等师兄出关,就是想问师兄一句要不要下山。”
温翘怡下山,他自然是要跟着的。
此次下山,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五师兄作陪。
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温翘怡提出来的,她想回出生的地方看看,见一见多年未曾相见的双亲。
四人从剑衡宗出发,也没骑马或是御剑飞行,一路走走停停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走了近半个月终于到了青柳县,一个山清水秀,四季分明的鱼米之乡。
温翘怡与爹娘每年有书信往来,信中诉不尽的家长里短,她知道家中兄长在前两年就娶了亲,也知道去年她便有了个侄子。
信中读起来较为亲切,可真踏足这处多年未曾归来的地方,只觉得陌生。
她幼年时可曾见过脚下的石桥都不清楚。
四人站在石桥上,温翘怡左右看了看,手指着右侧,不确定开口:“我不知道是不是从这里走。”
“你爹娘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姜茶茶问。
按她所说,她家中十分富裕,只要知道了名字便很好打听。
“我爹叫温平生,我娘叫柳如梅。”
姜茶茶去问了在河边浆洗衣物的阿婆,阿婆年龄大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姜茶茶又拦下一位走街串巷的卖油翁打听。
问来了温宅的位置,四人便一同前往。
瞧着门口有着两座石狮子的阔气宅院,温翘怡顿时道:“没错了,这里就是我家。”
她上前叩门,紧闭的大门打开,从门里探出一个人来,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上下打量着她,“姑娘找谁?”
温翘怡递给他一枚玉佩,扬声道:“我找我爹温平生,你去传话,就说是温家二小姐温翘怡回来了。”
小厮闻言怔愣片刻。
他来府中做事不过两年多,但听过温家是有位小姐跟着仙人修行去了。
“姑娘稍等。”
他关上大门,握着玉佩匆匆离去。
温翘怡抱着姜茶茶的手臂,望着高墙,眼尾有些发红,“哎,回自己家还要通禀,早知道我咻的一下飞进去了,给我娘一个惊喜。”
“这么多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我娘能不能认出我。”
“女大十八变,定然是不认得了。”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都有些记不清她什么模样了。”
没多时,里面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
隔着不远的距离,几人对视。
两个模样有三分相似的妇人,都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红着眼眶跨过门槛,朝着姜茶茶她们疾步走来。
“娇娇啊。”
娇娇是温翘怡的乳名。
两位妇人喊着娇娇,一人抱着温翘怡,一人抱着姜茶茶。
姜茶茶陷进温软的怀抱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妇人就抱着她,嗓音颤颤,“我的娇娇,我的心肝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一走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见为娘一面,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另一边温翘怡也被人抱了个满怀,一口一个娇娇。
姜茶茶:“……”
她知道亲人相见,难免会激动。
但她有没有想过,自己不是她的心肝儿娇娇呢?
温翘怡努力别过头。
瞧见隔着一步远,深情相拥的两人,那个是她娘,抱着她的又是谁?
姜茶茶努力从充满着香甜气味的怀抱中挣脱,“伯……伯母,我不是翘怡师姐。”
“不是?”妇人美目中闪现着错愕。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瞧着是和自己模样完全不同。
至于说,年龄瞧着也对不上?
不都说修仙能够长生?
她的娇娇年满二十岁,长得像十二三的也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她目光不自觉转向一边。
与同样搞不清什么情况的温翘怡对上视线。
“娇娇?”
“娘?”
确定了身份,妇人一把松开姜茶茶,挤开正在抱着温翘怡的妇人,眼含热泪问:“你才是我的娇娇?”
“我是娇娇。”
是不是她的,自己就不确定了。
最后一通解释,搞清楚是闹了一出乌龙。
抱着姜茶茶的是温夫人没错,而抱着温翘怡的是温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温翘怡的姨母。
温翘怡和温夫人叙着旧,温姨母坐立难安,一遍又一遍地朝温翘怡望过去。
萧鸣凑近四师兄,压低声音道:“这位温姨母对六师妹当真是上心,比温夫人还要在意师妹,你瞧,盯着六师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景和探究的目光落在温姨母身上,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眉头顿时拧作一团。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有待商榷。
很快,温夫人就一脸为难道:“按说,你刚归家,我不该同你说旁的,可……”
不等她说完,温姨母就打断她的话,急不可耐道:“娇娇啊,是姨母有事求你,你在外修行了这么多年,定然有降妖除魔的本事,姨母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是亲人的份上,帮帮我吧,救救你表妹吧。”
她说着起身就要向温翘怡跪下。
四人从她们口中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温姨母有一位小温翘怡两岁的女儿,去年年满十八便嫁了人,丈夫是个温润有礼的,刚成亲的前两个月,小夫妻二人还和和美美,蜜里调油一般。
就在去年的八月份,温表妹的夫婿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纳了不少妾室,还常常夜宿青楼。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们看走了眼,温表妹遇人不淑,即便是再苦,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
三月初的时候,温表妹还被诊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温表妹在夫家过得不痛快,双身子的人眼看是逐渐消瘦,温姨母放下不下,就想将人接回娘家养些时日。
哪曾想,温表妹的夫婿不放人,还扬言道,只要是踏出他家的门,便是休了她。
温姨母只能作罢。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温表妹挺着大肚子回了娘家,她神情恍惚,说自己怀了妖胎,说那人不是她的丈夫,这些话刚说完,温表妹的夫婿就出现在她家中,还说温表妹得了失心疯。
温姨母要请大夫,他说府里有大夫,强势将人带走了,可就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了女儿的消息。
温姨母多次去看女儿,都被拦了回来,她曾去他家里大吵大闹,让人将她女儿交出来,可他又说,他将人送到寺庙里祈福了。
问是哪个寺庙,没有一个愿意透露的。
她去的次数多了,后面连大门都进不去
半个月前,她走在街上,一个乞丐突然就塞给她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温表妹出了事,温表妹夫婿是妖。
她眼睁睁看着纸条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唯恐纸条上所说为真,她便来了温家,希望温夫人能给跟着仙人修行的温翘怡修书一封,看看能不能请仙人来。
信是十天前捎寄去剑衡宗的,她今日来温家就是想问问我有没有回信,哪曾想,正好就遇到温翘怡回家。
信送往剑衡宗的时候,估计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听完温姨母的话,温翘怡看向四师兄。
若真有妖邪作祟,还要四师兄出手才行。
修行之人历练自然不是只是单纯看看风景,遇到这种事自然是义不容辞。
有四师兄点头,温翘怡立马拍着胸口保证,说今晚就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邪祟在作怪,还是人为。
温表妹的夫婿住在离青柳县百里外的镜湖县。
四人低调的乘马车过去,用了早膳出发,晌午过后就到了镜湖县。
马车停在一处胡同口,赶车的车夫对四人道:“往里数第三家便是了。”
温翘怡掀开马车上的布幔,四人朝外看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景和皱了皱眉。
他分明在温姨母的身上察觉到一丝的妖气。
难不成温姨母不是在这个地方沾染上的?
他沉声对车夫说道:“先离开,带我们去客栈。”
温翘怡不明所以,压低声音问:“我们不进去吗?还是说等晚上再过来。”
景和微微颔首,“一切都等到了客栈再说。”
四人在一家客栈落了脚,进了客房,景和下了一道禁制,这才说自己在温姨母身上察觉到了妖气。
姜茶茶跟着道,自己同样在温姨母身上嗅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温家表妹的夫婿吴同叙住的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景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到底该如何查探温表妹的踪迹,还需要从长计议。
四人商量之后,打算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一探究竟。
子时一过,四人便出现在了吴家门外。
他们飞身进入院子,悄无声息往后院走。
还没等他们靠近主屋,主屋连带着两侧的房屋都骤然亮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