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尾声
秋天悄然来临的时候,两人的年假计划也正式启动了。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秦与抒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陆辛杨一起踏上去多伦多的旅程。
同样的航线,同样是十几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当年的遗憾和心酸已经完全找不出痕迹,安静的机舱里她戴着眼罩睡得昏天暗地,错过餐点也没关系,陆辛杨已经和空姐沟通好了,她只要一醒来就有热好的飞机餐等着。
秦与抒十分怀疑这人是按照巨婴的标准来照顾自己的。
航班在东京中转,落地多伦多的时候刚好可以赶上家里准备的接风晚宴,秦曜负责来机场接人。
临近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见杨女士和梁美华并排站在大门外迎接。
只是那两位的打扮属实有些刻意了。
梁美华身上的暗纹暮山紫旗袍是秦曜结婚时定制的,这是秦与抒第二次见她穿出来,杨女士那一袭钴蓝色套装就更厉害了,甚至还很有想法地搭配了一顶同色系礼帽。
“你们不冷啊,这是伊丽莎白女王和民国贵夫人一齐出动了?”秦与抒下车就开始调侃。
“诶哟我的小乖乖,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杨女士上前与她激动相拥,温存不到一秒,老太太的注意力立马就转移到了后下车的陆辛杨身上,那节奏快得让秦与抒顿悟她并不是今晚的主人公。
“你就是小陆吧?”
陆辛杨微微颔首,上前几步扶住了老太太。
“外婆好,阿姨好,我是陆辛杨。”
“好好好,很乖。”
杨女士眯着眼笑成了一朵花,眼前这小伙比照片上还要帅,她握着人家的手就没打算松开。
梁美华指挥着站在最后头的秦曜:“行李你搬一下啊。”
陆辛杨觉得不妥:“东西有点多,还是我来吧。”
“没事,让他搬就行,咱们先进去。”
秦与抒望着那几道头也不回的身影,站在她哥身旁没忘冷嘲热讽上一嘴:“啧啧,风水轮流转咯。”
秦曜:“……”
别墅里灯火通明,几人进屋后老秦总也正好从楼上下来,没让秦与抒失望,她的父亲也是西装马甲白衬衫,一身在公司才能见到的打扮。
“来了。”秦启戎目光锐利,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岁月和历练使然,秦启戎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然而面对气场强大的女友父亲,陆辛杨并没有紧张局促,他礼貌谦逊地问好,一副温文尔雅的大好青年模样。
秦启戎和他随意聊了几句,陆辛杨都能流畅自然地接上话题,那两人就这么干站着说话,秦与抒看着都觉得腿酸,她想上前打断又不敢,最后还是梁美华出面解的围。
“好了好了,孩子们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呢,赶紧入席吧,菜都要凉了。”
和父母的距离拉开之后秦与抒偷偷掐了掐陆辛杨的胳膊,问他:“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我爸爸?别人都说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
陆辛杨沉思了片刻,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跟你爸长得太像了,我为什么要怕?”
这句话的后劲很足,秦与抒接下来只要看见秦启戎就想笑。
晚餐的丰盛程度堪比春节年夜饭,家里阿姨的拿手菜通通上齐,还有梁美华亲自煨了两三个小时的老火靓汤,平日她嫌工序麻烦都不会轻易出手。
“kaspar呢?怎么都没看见他和嫂子。”秦与抒疑惑。
“他们这段时间去慕尼黑探望外祖母了,刚好和你们错过。”
梁美华手里没闲着,一直在给陆辛杨夹菜,部位好的肉都挑出来往他碗里放,慢慢地堆成了一座小山,家里另外两个被忽略的男人也只能干看着。
杨女士趁机发话:“桥桥和小陆以后生个可爱的女娃娃就好了,千万别生小兔崽子,头疼。”
“还和kaspar闹呢,您都多大岁数了。”
“他上次一来就把我种的绣球花全掐了,小倒霉蛋。”
秦曜失笑:“您不是也把他的玩具藏起来了。”
“我那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秦家人都是爱说笑的,只要一个人起了头那场面就不会冷下来,他们没有刻意把话题焦点全放在陆辛杨身上,虽然对他感到好奇,但不会没完没了地盘问。
气氛放松又和谐,陆辛杨就在一旁静静观察着,偶尔点到他的时候也能接上几句,一段晚饭的时间,他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
他也终于明白秦与抒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亲和力是从哪里来的了。
率真自信的性格,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包容和善意,这些都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
所以他亲手折下的,是一枝真正的温室玫瑰。
秦与抒放在桌下的一只手突然被人包裹在温热掌心里,他轻轻捏着她的指尖,耐心又缱绻。
她侧眸和一双深邃黑眸撞上,两人相视一笑,又很快各自撇过头去,继续加入饭桌上的话题。
只是桌下牵住的手就没再分开过。
晚饭结束后陆辛杨把最大最重的行李箱拎了过来,里面是他特意准备的见面礼,由于提前了解了每个人的喜好,东西都送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夜色渐深,杨女士撑不住先回房休息了,秦启戎则拉着秦曜和陆辛杨下起了象棋,一壶热茶,一盘棋局,颇有决战到天明的架势。
秦与抒跟着梁美华上楼整理客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政阿姨早就打扫过了,床品也是新换的,母女俩不过是为了说些体己话。
“你看看这被子是不是太薄了,小陆怕冷吗?”
十月份的多伦多已经开始有寒意了。
“没事,他最抗冻了。”
“你这孩子。”
梁美华还是决定换一床被子,二话不说动手拆起了被套,秦与抒想帮忙却被拒绝了,主要是怕她越帮越忙。
“妈妈。”她突然开口,“谢谢你们。”
从进门的那一刻秦与抒就看出来了,家人为了今晚的见面肯定做了很多准备,院子草地是翻新过的,光是客厅里的插花就有五六种造型,用的餐具是最昂贵的那一套,老秦贡献的那瓶红酒也是珍藏了好多年的。
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对待秦与抒喜欢的人,他们花尽了心思。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梁美华并没有太在意,“小陆还不错,你挺有眼光。”
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谈吐学识,梁美华是越看越顺心。
秦与抒立马就得意了起来:“那是,我就没看走眼过。”
“你也可以改一改迷迷糊糊,得过且过的性子了,人家一看就是目标明确又有规划的,不指望你跟上脚步,起码别拖后腿。”
这话秦与抒实在是听迷糊了,意思是她不够有上进心?这就开始嫌弃了?
梁美华铺好被子,走之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以后孩子还是得随小陆才行……”
秦与抒:“……”
此刻客厅里的酣战还在继续,秦曜对象棋没什么研究,中途就跑路了,陪秦启戎下棋的人就只剩下了陆辛杨。
都说看棋风就能了解一个人的性格,陆辛杨的沉稳周密倒是体现出来了,但他让棋的水平也十分高超,要不是秦启戎老道,他还真以为自己今晚是超常发挥。
一局接着一局地没完没了,陆辛杨也毫无怨言地奉陪到底,最后是秦与抒看不下去插手搅乱了两人的棋局,这一晚才总算过去。
二楼卧室里两人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秦与抒卸下伪装了一天的矜持,温声软语地要让陆辛杨抱她。
亲吻持续了很久,但也只是点到为止。
这段日子两人因为工作错开了很多时间,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此时在这个满是她甜软气息的卧室里,陆辛杨反而隐忍了起来。
他扣住秦与抒在他身上胡乱游走的手,嗓音发沉:“听话。”
“你不想我吗?”她抬头看他,眸光潋滟。
“当然想。”陆辛杨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一些,心里却强行压下快要燃烧泛滥的念头,“但这里是你家。”
“没关系,他们房间都不在这一层……”
“胆子这么大?”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在这里欺负你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什么贼,采花贼?”
秦与抒又凑了上去,没有章法地咬着他的嘴唇,陆辛杨被撩拨得甚至有些隐隐作痛,瞳仁里的暗色早已出卖了他,但理智始终占据上风,下一秒伸手把人从自己腿上拎了下去。
她难得主动一回,对方居然不领情,秦与抒气恼地往他腿间瞄了一眼,忿忿道:“憋着吧,回你自己房间去。”
“早点睡。”
陆辛杨有些无可奈何,离开前给了她一个晚安吻,结果小姑娘第二天早上见面的时候还故意不跟他打招呼。
同样的情况在巴黎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
由于假期有限,他们只在多伦多停留了两天,期间陆辛杨带着秦与抒去了趟多大,两人还特地走了一趟当年他去她家附近等人的路线。
从博物馆站上地铁,四十分钟后到达finch再转公交车,接着还要坐二十八站,就算是最短的路线算下来也要将近一个半小时。
秦与抒一想到他几乎每个周末都要这样往返,同时还要忍受没有结果的等待,心疼立刻就浮了上来,那晚的憋屈也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离开多伦多的时候,那个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大行李箱又被塞满了,全是带给陆家父母的伴手礼,有些东西秦与抒看不明白,梁美华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干脆给她录了个视频。
去巴黎的航班直飞,耗时七个多小时,陆家父母亲自开车来接的人。
这几天的奔波彻底打乱了两人的生物钟,陆辛杨倒还好,秦与抒一上车就撑不住眼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拿去给桥桥盖上。”林清帆小声说着,然后拿出包里的围巾递给后排的陆辛杨。
副驾的母亲频频回头,目光却始终流连在秦与抒熟睡的侧颜上,明明母子俩也是好久没见面,林清帆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儿子身上。
陆辛杨觉得好笑,轻声问:“好看吗?”
林清帆弯着唇角点点头:“好看。”
清甜俏丽的小姑娘到哪儿都是招人喜欢的。
到家后车子停在院子里,陆父刹车踩得很轻,并没有惊醒后排还在睡梦中的人儿,林清帆让陆辛杨不要叫醒她,自己和丈夫先回家准备午饭。
陆辛杨低头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梦会周公的秦与抒,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他的大腿开始发麻的时候秦与抒终于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艰难辨认着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哪儿?”
静谧的车厢里只有她和陆辛杨两个人。
“到家了。”
“……”
秦与抒反应了几秒钟,吓得差点蹦起来。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和男朋友爸妈第一次见面就在人家车里睡了个昏天暗地,这事儿传出去她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秦与抒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想去后备箱拿行李的时候却发现行李箱也已经搬进去了。
她眼前一黑,觉得自己什么人设都立不住了。
然而事情发展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林清帆担心她在车里没睡好,让她赶紧回房间接着睡,秦与抒惶恐地直摇头。
午餐是陆父亲自下厨的,据说他还特地向法餐大师讨教了几手,一顿饭做的有声有色,中西融合,秦与抒只恨陆辛杨根本没遗传到他父亲的半点手艺。
“平时都是他爸爸做饭,我跟厨房没什么缘分,最多打打下手。”林清帆端上了最后一道菜。
“那可比我好多了,我是和厨房有仇。”秦与抒心直口快,一下就把自己给抖了出来。
陆父也被她逗笑了,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得很,指着自家儿子问:“他现在会做饭了吗?”
秦与抒都不好意思提,又不能昧着良心撒谎,只能模棱两可地答道:“有幸领教过一回。”
“那要让他学。”林清帆弯唇笑。
一席饭毕,秦与抒饱得肚皮都要撑开,想起身帮忙收拾,却被陆家父母拒绝了,让陆辛杨带着她在家里参观参观。
她早就发现了客厅那一整面书墙,比当时在林安桐家看到的还要震撼,不愧是学霸家庭,这阅读量她恐怕一辈子都赶不上。
“这是在哪儿拍的?”
她看见了一排与众不同的相框,照片里貌似都是些战乱国家的场景。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去的地方太多了。”陆辛杨仔细辨认着,指了指其中一张,“这儿应该是索马里,这个地区霍乱很严重。”
秦与抒只知道陆辛杨的父母是医生,但听说他们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的时候她的内心是震惊的,这样的场面她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
于是一个下午她都沉浸在这些远离和平生活的所见所闻中。
和秦家热闹欢腾的氛围不太一样,陆家父母比较含蓄内敛,身上有一种低调沉稳的力量感。
陆辛杨的眉眼和林清帆很相似,气质却完全随了他的父亲,两人聊起天来更像是学术讨论会,秦与抒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坐在他们旁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得到了某种萃取和升华。
也许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母亲说得没错,以后孩子还是随陆辛杨比较好。
“听他们讲话不无聊吗?”
林清帆递了一个削好的苹果给秦与抒,在她左侧的沙发上坐下。
秦与抒回过神来,摇摇头:“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平常跟他在一起应该也很无聊吧?”
林清帆指的是陆辛杨。
怕被那人听见,秦与抒凑近了些才慢慢开口:“不无聊,以前觉得他话挺少的,现在发现他有时候是假正经,挺有意思的。”
林清帆忍不住笑:“他从小性格就闷,比他爸还闷葫芦,那平时呢,有空陪你吗?”
说到这儿秦与抒就不好意思了:“可能我的时间比他还不可控。”
“他小姨都跟我说了,我还奇怪呢这人怎么就学会追星了,但是我看到你就明白了。”
秦与抒一张脸涨得通红。
林清帆很欣慰:“谢谢你肯收了他。”
……
秦与抒晚上的睡房安排在阁楼,房间很大,一看就是被精心布置过的,特别像法国电影里的场景。
更令她惊喜的是那扇可以直接仰望巴黎夜空的玻璃窗,林清帆还提醒她,如果怕被早晨的日光晒醒要记得在睡前合上百叶窗。
总之处处都戳中了女生心底的浪漫情怀。
阁楼没有独立卫生间,参观尽兴后她得去楼下洗澡。
陆辛杨帮她放好了洗漱用品,秦与抒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压根就是他房间里的内置浴室。
洗了个舒爽的热水澡,等她裹好浴巾走出去的时候陆辛杨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秦与抒掠了他一眼,抱起门口架子上的睡裙又返回了浴室,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门板又被人敲了几下。
“怎么了?”
陆辛杨掂着手里轻薄的蕾丝布料,声音沉沉:“你的内裤忘拿了。”
“那你递进来。”秦与抒开了一条门缝。
下一秒门板直接被推开,秦与抒的睡裙刚刚套到一半,她淡漠地瞥了男人一眼,放下裙摆,伸手说道:“给我吧。”
陆辛杨紧了紧牙根,直接把人拎出浴室放倒在床上。
她刚洗完澡,用了他的沐浴露,身上的味道却更加香软浓郁。
陆辛杨把手里薄薄的布料丢到一旁,俯身堵住那两瓣柔嫩樱唇,有些咬牙切齿:“故意的是吧?”
秦与抒能感受他的滚烫坚硬,伸出舌尖在他的口腔里划了一圈,含糊道:“就是故意的。”
她的主动和迎合都让陆辛杨把持不住,手下的力道也变得没轻没重起来,眼看就是临门一脚,秦与抒却趁他不备,一鼓作气推开了他。
陆辛杨还愣在原地,只见那妖精似的女人淡定从床上坐起,捡起地上的内裤当着他的面穿好,然后撩了撩长发,头也不回地赤脚走到房间门口。
甩上房门之前还冲他笑了一下,娇嗓做作:“不可以哦,这是在你家。”
上楼的时候秦与抒用了最快速度,回了房间立刻就反锁,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但一想到陆辛杨刚刚吃瘪的样子,她简直爽到不行。
房间里熄了灯,她躺在柔软的被窝里仰望着玻璃窗外的星空,还颇有兴致地哼起了小曲。
但是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秦与抒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但她提前锁好了房门,他根本没有机会。
谁知那门锁形同虚设,男人毫无阻碍地闯了进来。
秦与抒吓得差点尖叫。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抱着被子脸色苍白。
陆辛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走过来直接掀开被子,把人捞起来牢牢摁在腿上,冷笑道:“这锁是坏的,你没检查过吗?”
秦与抒的脑子里只有“大难临头”四个字。
“我错了……”她立刻服软。
“晚了。”
他咬着她的耳垂,说出来的话也是顽劣不堪。
“都湿成这样了。”
秦与抒抵着他的胸膛发颤:“下次不敢了,真的。”
“先把这次还了。”
陆辛杨扣着她的手反剪到身后,还不忘提醒道:“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吗?连本带利讨回来。”
“别……”秦与抒声音破碎,更不敢去看他手里的动作,泪眼婆娑。
顶窗的月光柔柔地透进来,朦胧的光线描绘着墙上的剪影,跟随着夜色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试图挽回:“求你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便要承受更加暴戾的侵袭。
陆辛杨额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摁着她的肩膀,垂眸看着这朵为他尽数绽放的娇花,嗓音沙哑:“这回喊破嗓子都没用。”
又是一夜到天明的荒唐。
……
巴黎之行同样是两天的时间,短暂的假期也迎来了尾声。
因为一时兴起的挑衅,秦与抒被迫承受后果,这几晚都累得跟散架了似的。
送他们去机场的路上,林清帆瞧着她这副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忧心道:“桥桥,回去记得好好休息,这几天是不是累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
陆辛杨掩唇闷笑。
“好的阿姨。”秦与抒说完偷偷往某人大腿上拧了一把。
飞机从戴高乐机场起飞,顺利降落在路海国际机场。
这趟旅程收获满满,回来的行李比出发时的还要多,差点要补交托运超重的费用。
梁美华塞的包裹里还装着给钱栩栩的补品,所以秦与抒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这位大肚婆闺蜜。
时间如同握不住的流沙。
离预产期越来越近,钱栩栩的身子也变得越来越重,俞皓替她预约了路海附一的产科床位,准备提前入院待产。
谁知这位小朋友迟迟不肯出来,秦与抒每天都要往住院部跑,陪着钱栩栩散步运动,终于在超过预产期的第四天胎动了。
十二个小时的煎熬,钱栩栩顺产了一个七斤半的男孩,护士抱着宝宝出来的时候秦与抒感动得热泪盈眶,那激动的情绪丝毫不输当上了爸爸的俞皓。
由于顺产恢复得比较快,三天之后钱栩栩就可以出院了,作为唯一的干爸干妈,离院这天秦与抒和陆辛杨约好了要一起送送他们。
出院定在下午,这个时间点陆辛杨还要查房,一行人准备等他结束再动身。
钱栩栩当了妈妈之后秦与抒居然比她还要操心,守在一旁清点好所有私人物品才同意让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搬运。
“你赶紧歇歇吧。”钱栩栩劝道。
“我不累。”秦与抒看了眼时间,接近三点,“陆辛杨应该快好了,我去楼上等他。”
钱栩栩看着她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
产科病房在六楼,几部直梯要等待的时间都太长,秦与抒干脆从楼梯间爬上十楼。
再次踏进这里的时候,往事就像倒灌的湖水,一点点浸润回忆,一点点变得明晰起来。
心外团队的介绍墙早已更新换代,秦与抒站在那堵白墙前仔细搜寻,很容易就找到了陆辛杨的名字。
第一次鼓起勇气和他搭讪是在这里。
四年前和他见的最后一面也是在这里。
这一方小小天地几年如一日地迎来往送,有碾过的病床车轮,有表情沉重的患者家属,也有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
来来往往,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也偷偷藏着少女的隐秘心事。
秦与抒说不清心中涨满的情绪是因为感慨还是因为什么,就像她不知道当年那句生涩的开场白居然真的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她突然对当初那个莽撞又勇敢的自己释怀了。
病区的休息椅依然在,秦与抒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好对着电梯口。
不远处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有人捧着手机低头走得很快,白大褂的衣角随着律动的步伐轻轻掀起又落下。
秦与抒的视线跟随着那道高大身影,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yang:【我准备下楼了。】
她抬头,那人在电梯前停下脚步,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她。
秦与抒起身,踮着脚轻轻绕到了他背后。
陆辛杨刚要按下电梯键,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清甜女声,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嗨。”
陆辛杨回头。
秦与抒冲着他笑,一双眼弯弯的像新月。
“你好啊,陆医生。”
陆辛杨的心居然跟着蓦地一颤,他看着她,不自觉扬起嘴角,眼眸里是望不到边际的温柔和缱绻。
“你好,我的桥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