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午夜
“哪个?”
“那什么……”秦与抒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脸上一片燥热,终于想了个形容词出来,“雨衣。”
陆辛杨眯着眼理解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
“是我考虑不周,还是你细心。”
“……”
他松开摁住她的手,又帮她把推高的衣服扯下来理好,然后掏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秦与抒看得是一头雾水,现在是什么意思?就硬生生打住了?
她都没发现自己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幽怨,抬脚轻轻踢了踢人:“……这就不继续了?”
陆辛杨睨了她一眼,表情很有深意,接着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把手机塞回兜里。
他俯身亲了亲姑娘通红的耳垂,调侃道:“别急,等二十分钟,我让外卖送过来。”
“谁急了?”秦与抒挑了下眉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意思是不继续的话我就去洗漱了。”
“也行。”陆辛杨把人从餐桌上抱下来,“你先去洗澡,我帮你把吃的热好。”
放她走之前还故意贴耳说了一句:“补充好体力,等会儿哭起来才有力气。”
“……”
秦与抒咬牙在心里暗骂他“狗东西”,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卧室。
因为刚刚那番折腾,身上炽热的余温还未完全消退,花洒热水淋下来的那一瞬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刚才在餐桌上的旖旎画面,秦与抒愣是在浴室里磨了四十多分钟才洗好,挑睡衣又花了十多分钟,等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整个餐厅都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怎么头发都不吹干就出来了?”
陆辛杨的视线从她身上的睡裙离开,盯着她的湿发皱眉。
秦与抒刻意忽略餐桌上的便利店塑料袋,拉开餐椅坐了下去,无所谓地将头发拢到脑后,捡起一个叉烧包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嘟囔:“懒得吹,头发太长了好麻烦。”
陆辛杨也不说话,转身去了她的浴室,又握着一把吹风机回来。
离餐桌最近的插座够不着,他问:“家里有接线板吗?”
秦与抒指了个方向:“在那个柜子里。”
吹风机通上电后,陆辛杨站在餐椅旁颇有耐心地替她吹着头发,动作轻柔,指尖还在给她的头皮做按摩。
热汤美食,专人伺候,如果不去在意那个白色塑料袋的话,秦与抒倒也挺享受的。
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冲洗干净,喂饱喝足的待宰羔羊,被送去烹饪之前主厨还要给她松松筋骨做个按摩以方便入口。
然而想象中吃完东西就会被拉去“教育”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今天的陆辛杨出奇地耐心,收拾完餐桌之后居然拉着她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没有把人揽在怀里,手也只是虚虚地搭在她肩上,规矩得有些离谱。
秦与抒看不懂这人的套路,明明东西也买了,现在摆着这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给谁看呢?
她不着痕迹地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睡衣,轻薄的黑色蕾丝吊带睡裙,明明很有遐想空间啊,难道他更喜欢刚刚的t恤牛仔裤?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嘀咕秦与抒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不然显得她多着急似的。
但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脸上遮掩不住的小表情和飘忽不定的眼神都被身旁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陆辛杨隐去唇边那抹笑意,盯着电视屏幕一本正经地问:“这电影讲什么的?”
他打开的是刚获奖的《不尽戈壁》。
秦与抒刚想回一句“你不会自己看吗”,转念又觉得这句话怨气太明显,有些不情不愿地答道:“保护野生动物和自然环境。”
“这么主旋律?”某人将信将疑。
“怎么,主旋律就不能得奖?”她剜了他一眼。
“不是这个意思。”
陆辛杨边说着边顺手扯过沙发上的薄毯给她披在肩上,这下弄得秦与抒更不爽了。
这是装君子装上瘾了?
“你干嘛?”她扯开身上的毯子。
“两个小时的电影,不怕冷?”陆辛杨又给她盖了回去。
秦与抒在心里冷笑,挺牛的,打算两个小时都看满是吧?
她干脆用毯子把自己围了一圈,上半身裹得密不透风,绝对不露出一点点肌肤。
影片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拉开序幕,除了秦与抒说的那些剧情,其实男主人公次仁和妻子卓玛的爱情故事也贯穿了全片。
作为高原无人区的守护者,卓玛在二十年前死在了盗猎者的枪下,次仁怀着对妻子的思念也选择永远守候在这片生命禁区。
导演的拍摄手法很巧妙,电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卓玛的身影,次仁也从未提起过她,所有回忆都藏在生活的点滴里或者他人的口中。
虽然处处不说爱,却处处都充满了爱。
他们一起养大的马,他们一起垒的碉房,还有挂在次仁脖子上卓玛亲手编织的项链。
冬日的布达拉宫庄严神圣,如洗的纯净碧空之下,男人手里握着转经筒虔诚祷告,时间和空间在此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在高原上自由驰骋的藏羚羊,又或许是妻子年轻时的美丽脸庞。
其实电影早就看了好几遍,但秦与抒还是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拭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内心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你去过高原吗?”
“没有。”陆辛杨回答。
“我也没有,导演说那儿很美,空气很干净但是也干燥,紫外线很强,皮肤一不注意就会被晒伤,还会有高原反应,冬天应该挺冷的,你看他们的袍子多厚。”
秦与抒缓缓说着,又突然喊了他一声:“陆辛杨。”
“怎么了?”
陆辛杨转头看她,姑娘的面容沉静,眼睛因为刚哭过泛着一点红,眸子泛着水光,眼神却十分坚定。
“多伦多的冬天冷吗?”
她突如其来的提问像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轻轻一推就瞬间打乱了陆辛杨的阵脚。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去找过我。”秦与抒的眼泪又开始积蓄,“我没有看到你的信,因为那一年我已经不在多伦多了,我悄悄回了路海。”
陆辛杨沉默了一会儿,心里翻江倒海千百回,脸上却突然有释然的表情,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将人揽进怀里。
“挺好的,至少不是不愿意见我。”
“好什么好。”秦与抒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等了我多久?不会真的每个周末都在等吧?”
“重要吗?”他吻了吻她紧锁的眉心,“反正你现在是我的。”
“我要听你讲,我想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陆辛杨忍不住笑,胸膛跟着发出微小震颤,低头看着赖在他怀里的人。
“多伦多的冬天有多冷你难道不比我清楚?”他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刚到那会儿其实就想着先去找你,但前期有太多事情要忙,路线也没摸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秦与抒说出了心中疑问。
陆辛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卖他的好僚机。
秦与抒顿时明白了几分:“不会又是俞医生吧?不对啊,栩栩绝对不会把我的地址透露给你们的。”
“俞皓偷的。”陆辛杨还是选择老实交代,“钱栩栩是不是给你寄过东西,他从她手机上的转运公司信息里查到的。”
“……”
“为了不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和睦,我建议你也选择保密。”
秦与抒真是小看了俞皓这个助攻的本事,她接着问:“然后呢?”
“我拿到你家地址就开始研究,多大到列治文山的每一条路线我都一清二楚,那家tims也是就近随便找的,下雪的时候生怕还没见到你我就先在室外冻死了。”
秦与抒终于破涕为笑。
“那封信呢,也是你自己塞的?”
“第一次找你家的位置不太容易,南贵坊太大了,花了不少时间,那天塞信的时候还差点被你们家老太太撞上。”
他说的应该是杨女士。
“那是我外婆。”
“是吗?老太太看着气色很好,我担心被她当成奇怪的人,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走了。”
“不会的,我外婆跟我一样,最喜欢帅哥。”
秦与抒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肩上的毯子随着动作滑到了小臂,娇嫩肌肤被黑色真丝衬得白到晃眼,脆弱的吊带也歪了位置,悬在肩头。
陆辛杨盯着她上下滚了滚喉结,揽过那不堪一握的细腰把人抱到腿上。
“你说,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在医院碰见的话,这辈子是不是就要错过了。”秦与抒跨坐在他身上,用手指细细描摹着他英挺的眉骨。
“说实话我也没有底。”陆辛杨把人往怀里摁了摁,眸色渐深。
“万一我永远没发现这封信呢,万一我嫁人了才看到呢,你就不怕吗?”
“我当然怕。”
陆辛杨埋首在她的肩膀上,鼻息间汲取着属于她的醉人香气,抱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用了力气,蠢蠢欲动的念头越来越控制不住。
“我在多伦多的每一天都在想,会不会下一次你就肯出现了,抱着这样的想法等了一整年。”
他吻着她耳侧的肌肤,气息灼人。
“后来我又怕你心里没我了,世界那么大,优秀的人很多,我不算最好的那一个,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不能自私地希望你永远念着我。”
秦与抒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攀着他的肩膀胸口起伏。
“还好你出道了,网上一搜就能看到你的消息,我还想着等你哪天开演唱会了,坐在第一排的话你能不能发现我,谁知道连个粉丝见面会都没等到。”
“你好意思说……”
“桥桥,我不喜欢做什么假设,既然碰上了那就是我的命,你就只能是我的。”
炙热的唇瓣紧贴着,肩上的薄毯也被甩到了一旁,秦与抒双手虚虚地抵住他的胸口,换气的时候还不忘揶揄他:“这么急干什么……不是挺能憋的吗?”
“我是担心真刀实枪你就害怕了,给你缓冲和考虑的时间,没想到这张嘴还是那么硬。”
陆辛杨不轻不重地对准那红唇咬了一下,
“等会儿别求我。”
话刚说完,秦与抒感觉自己被人轻轻一提,下一秒就被放倒在沙发上。
她挡着被卷起的裙摆,双腿微屈,还真的紧张了起来。
“会很难受吗……”
“放松就不会难受。”陆辛杨拨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到极致,“要不要喝点酒?”
“酒?我家哪有酒。”
他暂时松开了她,走到餐厅把那个白色塑料袋拎了过来,里面还真的有几罐果酒。
“你这是早就打算好的吧。”秦与抒眯起眼看他。
“这么想倒也没问题。”陆辛杨不否认她的指控,“你喝醉了更可爱。”
他起开拉环,但是没有递给秦与抒,而是自己灌了一口。
下一秒沙发上的人就被堵住了嘴唇,酸甜清凉的液体渡了进来,带着微醺的酒味,让人飘忽晕眩。
“还想喝吗?”低沉的男声像是某种蛊人心魄的靡靡之音。
没等秦与抒回答,一口酒又渡了进来。
睡裙的吊带已经滑到了手臂上,薄薄的布料遮与不遮都没什么意义了,莹润的肌肤泛着轻嫩的粉色,她眼睫颤抖着,唇瓣轻启。
“关灯……”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辛杨伸手旋着落地灯的按钮,只是把亮度调低了一点,并没有关掉。
“宝贝。”他的声音也是沙哑到不行,“我想看着你。”
最后的布料落地,秦与抒觉得自己像跌在柔软的云层之上,脚下虚浮,每次以为要踩空的时候又会被人轻轻捧起。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原本还算清明的意识越来越迷离,昏暗中有塑料包装拆开的声音。
他也不给她任何犹豫和反应的时间,看似耐心的寸寸侵蚀其实带着汹涌澎湃的强势。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水带着斜风重重拍在玻璃幕墙上,一阵接着一阵,热烈而又规律。
秦与抒终于明白他说的让她哭是什么意思。
“……痛!”
泪水根本忍不住,她刚想抬脚去踹人,脚踝却被大手狠狠扣住。
“马上就好了,忍一忍。”
然而他说的“马上”也是骗人的。
秦与抒觉得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陌生的感觉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是真的叫天天不应,一身的力气也卸了个干净,眼尾猩红,我见犹怜。
窗外的雨势并没有减小的迹象,似乎更大的狂风暴雨还酝酿在后头。
“求你了……不要了。”她颤抖着讨饶。
陆辛杨把人从沙发上捞起,轻吻着她湿透的眼睫。
“乖,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