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恶人活千年
出了永寿宫,谢云迢神色宛如冰雪一般阴寒,再见谢云烟,她心中怒火冲天。
前世种种在心中过了一遍,她强迫薛照娶她,一开始就是错的,她毁了她自己,也毁了薛照,这一点她承认。
但是当年若是薛照不愿意,他要是来找她说,他不愿,她也绝对不会勉强他。
她当年承乾殿前请旨,已经做好了被薛照拒绝的准备,可是薛照没有拒绝,薛家也清楚,娶了公主对他们家有什么好处。
薛家势大,娶公主能让皇帝安心,能让薛家更上一层楼,可是,娶哪个公主不是娶,薛照既然喜欢谢云烟,他为什么不说呢?
她欢欢喜喜嫁过去,原本以为薛照是真心想娶她,没想到,薛照不是想娶她,是想作践她。
十年,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蹉跎在了薛照的身上,她这个长公主亦是成了汴京最大的笑柄。
而薛照千不该万不该起兵谋反,他为了谢云烟跟着皇后谋反,杀她弟弟,屠她谢氏皇族,谋她谢家江山,他该死!谢云烟也该死!
她脸上露出极其冰冷的神色,十年爱恨没有那么容易消散,可是倘若加上这血海深仇,她今生必杀薛照。
出了宫门,绿棠已经在一旁等着了,见着谢云迢出来,赶紧的迎了上去。
这小丫头没带伞,落了一身的雪,谢云迢将手里的汤婆子扔给了绿棠,绿棠怎么敢用她的汤婆子,刚想推辞,却被谢云迢给硬塞了过去。
温暖的汤婆子入了手,绿棠一个哆嗦,慢慢开始暖和过来。
“那人如何了?”
“回殿下…”绿棠道“活了,他竟然挺过来了,听那刘太医说,他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人呢,痛的狠了底下的床单子都咬坏了,最后却还是硬生生的挺过去了,这人真是…”
绿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才好,昨晚诏狱的惨状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样痛的模样,她看着都觉得一阵发疼,可是那人就那么挺过去了。
“恶人活千年,哪有那么容易死…”谢云迢低声呢喃,果然,如沈之衡这般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了。
“回府吧。”
谢云迢叹了一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朝着宫门口走去。
绿棠捧着汤婆子怼了怼一旁的明月,小声道:“明月姐姐,殿下刚才说什么?什么活千年?”
明月瞟了绿棠一眼,回道:“王八活千年。”
绿棠瞪眼,谢云迢忍不住噗嗤一笑,心中暗道明月说的对。她心情好了一些,连带着看见谢云烟那晦气东西带来的闷气也一起跟着消散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太后的赏赐传到了陈驰府中。
彼时,陈驰刚刚从刑部回来,今日他难得回来的早,正巧赶上李宫令来陈府。
天家赏赐,那是莫大的尊荣。
更何况这还是太后亲自下的懿旨,是专门给陈夫人的赏赐。
陈夫人跪在地上那一刻整个人还都是懵的,她不过是一个侍郎夫人,就连皇后都没有见过几次,更别说太后,以至于她很是惶恐不安。
陈驰虽然也纳闷为何太后会有赏赐,但是依旧规矩的听赏。
直到李宫令只说太后赏了一些布料给陈夫人,陈驰和陈夫人就更加疑惑了。
“宫令贵人,太后她老人家是何用意啊?”
陈驰领了陈夫人谢了恩,拦下了李宫令,大雪蒙人眼,李宫令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容,态度得体,分寸恰当。
她是太后身边的宫令,身份贵重,鲜少出宫。此次来陈府是太后的旨令,就算是陈大人,也得对这位宫令敬重。
李宫令道:“太后娘娘念陈大人清廉,陈夫人冬日还未裁新衣,所以特地赏给陈夫人的,太后娘娘嘱托说不必宫谢恩”
这一番话倒是更让陈驰和陈夫人摸不着头脑,李宫令又道:“长公主殿下曾与陈夫人一起游不归山,殿下知道大人清廉”她停顿了一下,“太后也知道。”
短短几句话,陈驰就已经明白。
“多谢太后,多谢公主!”
陈驰朝着永寿宫的方向拜了一拜,很是尊敬。
李宫令也不再多言,给了赏赐之后就回了宫。
送走李宫令,陈夫人胆战心惊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紧紧抓着陈驰的衣袖:“大人…太后娘娘赏赐的这些…”
陈驰道:“既然赏了就做几身衣服穿吧。”
陈夫人不再多言,只是拍拍胸口:“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是关于那宣平侯…世子的事呢。”
那日不归山之行,陈夫人和公主搭一辆马车回来所发生之事一直在陈夫人心里压着,但是此事已经捅到了皇帝的眼前,她倒也不怕了。
只是,太后此番突然给了她赏赐,这让陈夫人心中又不安起来。
听说着一次宣平侯世子能躲过这一劫,全都是因为太后求情的缘故,太后和杨家交情匪浅,陈夫人心中七上八下。
陈驰悠悠叹了一口气,风雪中,他攥紧了自家夫人的手,慢慢说道:“以后要跟公主多亲近亲近,这些年来,算是我委屈你了。”
其他官员的夫人们,哪一个不是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着,出门的排场都大的很。
只有他夫人,在这满是贵人的汴京,靠着他那点俸禄苦苦支撑全家,甚至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
但是,也许以后,他夫人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今日李宫令说的那话,陈驰懂了,太后注意到他了。
而这些,都是公主的原因。
在刑部任劳任怨好几年,不如公主一番话,陈驰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对官位、权利没有多大留恋,当初入仕也只是想为天下苍生做点事。
刑部几年早就埋没了他当年的锐气,但是若能被重用,他也能为更多的黎民百姓做事。
他拉着陈夫人的手,转身回了府里。
大雪纷飞,成安街
谢云迢坐着马车回来的路上,却正好和薛照撞上了。
薛照骑着一匹黑马,冷着一张脸拦在谢云迢的马车前。
他身上穿着黑色大氅,腰间配着一把黑色长剑,剑柄之上缠绕着红色流苏坠子,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晃动,黑色大氅被风雪吹的翻飞。
他坐在马上微微扬头,目光阴冷,声音低沉:“谢云迢,好巧啊,我正想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