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缘娘
沈之衡上一辈子冷血无情到极致,好像是个没有心的铁人,浑身上下就连血都是冷的。
能让他挂念的人,挂念的事,能是什么?
就如他所说,他在世上如浮萍,无人挂牵,母亲早亡,父亲弃了他,他还有什么挂念的呢?
她道:“你且说说,本宫若是能帮的上,自会相帮。”
沈之衡道:“我在汴京西边,隆安街那买了一所小院子,院子里有颗大树,树下面埋了一个木匣子,那里面有些银子还有一些金银之物,劳烦殿下,能不能…给我送去瀛洲。”
瀛洲?瀛洲远离汴京,不是什么繁华之地。
“送去瀛洲?这倒是不难。”
别说瀛洲,就是送去邻国她都能送得,只是送给谁?
谢云迢道:“送给谁?”
沈之衡目光柔和:“给缘娘”
缘娘是谁?见沈之衡的模样,莫非是他心爱的女子?
也对,这个时候的少年郎,能牵挂的只有心爱女子了。
“缘娘跟我说过,等着我考状元回去,如今怕是回不去了,那木匣子里是我这些年在沈家攒的月奉钱,还有一些自己得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值一些银钱,殿下若是能给她,还请殿下给我带一封书信回去。”
听着他说话,谢云迢忽的想知道,能让沈之衡喜欢的女子,能是什么样的。
“她是你喜欢的女子?”谢云迢心中所想,嘴上就问了出来。
沈之衡一顿,“不是,缘娘是我母亲身边的人,我是她养大的。”
他母亲去世之后,缘娘就带着他回了瀛洲,可是,母亲家中早已没落,祖父祖母也早就不在。
于是,缘娘便带着他独自讨生活。
瀛洲不似汴京繁华,对女子却没多少束缚,缘娘绣的一手好绣活,为了赚银钱,经常给各府小姐夫人们做绣活。
她的手艺好,靠着这些勉强把沈之衡养大。
缘娘没有孩子,没有嫁人,年轻的时候跟着他的母亲,他母亲没了,又开始带他。
“缘娘做的春面最好吃,我之前答应过她,考上状元就接她来汴京。”沈之衡低眉敛目,不再言语。
他太恨沈忠了。
他不恨沈忠对他不闻不问,不恨沈忠把他放到瀛洲,不恨沈忠偏心,他唯一恨的,就是因为沈忠,他再也见不到缘娘。
他来汴京的时候,缘娘给他做了一碗春面,面汤没有什么油水,只有几颗翠绿的菜叶子做陪衬。
缘娘给了他一些银钱,告诉他,上了沈家要听沈忠的话,即使受了欺负也得暂时忍着,她在瀛洲等他高中的消息。
沈之衡听她的话,可是却回不去瀛洲了。
沈忠死了活该,他该死。
沈之衡眼底露出一抹难以压抑的冷意,这抹冷色将他温润的脸陡然变的阴冷起来,可是下一秒,阴寒的表情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
谢云迢看的心中一跳,恍惚看到了上一辈子的沈之衡。
“本宫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难事。”谢云迢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轻轻的呼出来一口冷气。
如果沈之衡求她的是这事,那还真不算什么,只是…只是想到他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竟然还有一个这么挂念的人,倒是挺惊奇的。
毕竟,她一直认为沈大人是铁做的,是没有心的,可是,人只要活着,不是一个人,就总有牵挂的东西。
谢云迢算是应了沈之衡。
从刑部大牢出来,明月和绿棠都已经回来了。
陈驰知道沈之衡的重要性,这本就是刑部分内之事,没有推脱。
绿棠也从太医院带来消息,那些饭菜里也都浸了毒,只要吃一口,瞬间就能殒命。
谢云迢坐在马车上看着汴京的街景,快要到年尾,汴京这几个月很是热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即使下着大雪,街上行人依旧多的很。
“殿下…”明月出声将谢云迢的神儿给拉了回来,她放下马车帘子,随即转过头去。
明月道:“殿下,您昨日让奴婢打探的陈夫人的事已经打探清楚了,陈夫人今天去了京郊外赏雪,是和汴京几个夫人一起约好的。”
赏雪?
“京郊外有赏雪的地?”
明月还未开口,绿棠先抢着道:“殿下,有呢,京郊外有一梅亭,就坐落不归山中央,不归山满山都是红梅,大雪落满山,这时候去梅亭看雪,能看见满山的红梅呢!”
绿棠眼里有些兴奋,她一直想去梅亭看看,可是成日待在自家殿下身边伺候,哪里有时间去赏雪。
谢云迢看穿了绿棠的心思,这小丫头虽然是她身边有品阶的女史,在外人面前一副成熟稳重,伶牙俐齿的样子,可实际上,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原本她就想着结交陈驰的夫人,左右无事,不如就去梅亭赏雪。
马车当即就调转了方向,直直的奔着京郊而去。
汴京城门是由守卫汴京的禁军管理,禁军锦衣卫轮班看守,出入皆需要令牌。
“公主出京,速速开门。”
谢云迢的马车轻松的过了汴京的门,就奔着梅亭而去。
飞雪漫漫,梅亭中,欢笑声不断。
一群身着华服的贵妇人坐在梅亭中间说话,一堆丫鬟婆子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这些聚在一起的贵妇人都是京中官员的夫人,其中还有一些尚在闺阁之中的小姐,她们各自聚成一团说话。
风雪吹了满天,梅亭在不归山的半山腰,从此处看,能看见漫山红梅,红梅夹杂飞雪,煞是好看。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位长公主殿下打死了一个小妾,那小妾还怀着薛将军的儿子呢…以前倒是没看出来,那位是个这么狠毒的…”
梅亭之中,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妇人磕着瓜子,大声的说着自己听到的八卦。
汴京之中,在这繁华地,最不缺的就是八卦,谁家出了什么事,不过半天就能传满汴京整个上层圈子。
薛家和公主府的事,在座的各位夫人自然都是听说了的。
可是,却没有一个继续接话茬。
只听着那夫人继续说道:“那怎么说也是薛小将军的第一个骨肉,那位心思实在是狠毒了些,一个小妾都容忍不了,这还怎么得薛小将军的心…”
谢云迢一进梅亭,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