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世为蛇

    人活一世自在的、不自在的或许都经历过些，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身不由己。

    靠在车窗睡了一会儿，却感觉头疼，可能是窗门硬了点咯着脑门儿了；白明晃晃脑袋坐直了身子，从双腿上的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白明，蜀川人，已是四十有二，未婚；从十八岁辍学之后便外出打工，干过的工作不多，24年来只干过两份工作。可能是安于现状吧，除却第一份工作之外，第二份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年；工作不是很好，体力活，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千的收入，常年白班、夜班的倒，但胜在安稳踏实。

    二十年不换工作，且工资没有多少增加，在有些人看来可以说是个人的不长进，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些人善于言语，有些人善于交际，而白明却是那种话不多，也不会主动结交别人的人；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平时要么宅在出租屋，要么就是出去钓钓鱼，然而这一晃就到了四十多。

    白明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喜悦，这山山水水、村落、人家，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

    “好几年没回家了，变化真大，以前偏一点的地方还是碎石子路或者泥巴路，现在远远望去，那些主干路到不了的地方都铺上了水泥路。”白明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道，心里也默默的替家乡变好开心着。要不是这些年太过劳累，让白明身体垮了，他都不一定选择辞职回到老家，也就没法亲眼目睹这一切，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家永远都是记忆里那个样子，泥巴屋，黑瓦顶，前面带个自家晒坝。

    记忆随着车子在山间弯弯绕绕回到了遥远的深处。突然，随着一阵剧烈的碰撞，车子向着一旁的山沟掉去，而白明感觉自己再一次撞到了车窗上，而这一次不再是咯人那么简单了，他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玻璃碎了，划伤了自己，一阵巨痛。随着剧痛增加，白明的思维也变得缓慢起来，脑海里闪现了许许多多：记忆深处的父母，从小长大的老屋，屋前那片自家祖辈栽种的橘子林，记忆中的酸涩；自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历历在目，伸手想去摸，可怎么也实现不了。

    意识渐渐模糊，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或许是睁开了眼睛吧，或许并没有睁开，仿佛眼前被一片白雾遮住了，怎么也看不清，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白明，让他忘记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当然也可以选择铭记，只有做出选择才能抹去眼前的白雾。

    时间缓缓流逝，白明回想一切，父母早逝，自己辍学，选择了一份一干二十年的工作，除此以外并没有值得怀念的；或许有吧，那就是父母在时，老屋里的点点滴滴，但那些随着父母的离去，自己选择了遗忘，那么现在我应该记住这一切才对，或许下一世还能遇见他们。

    “我放弃遗忘。”白明心里默念道。仿佛是听见了白明的选择一样，白雾缓缓散去。

    当白明再一次睁开眼时，印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奇异的景色，半边红色的山林里下着蒙蒙细雨，另外一边却是一轮圆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山雨落泥尘，秋月染霜白”此后，我便叫白染霜吧。

    过了许久，等到他回过神来，白染霜才发现红色山林里的雨已经停了；远远望去，火红的树叶层层叠叠，就像一个个躲在森林里捉迷藏的小太阳一样；微风轻轻吹来，大树就小幅度的颤动着，许多枫叶从树上飘落就像一只只红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也像一个个小娃娃从空中落下，美不胜收。月光也随着雨水的停歇，照耀了过来，就像是铺上了一层白纱，装着这片森林。

    森林处于半山坡，往下倾斜，一直蔓延到河岸边的草地；说是河，其实也只是一片乱石滩，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洼，有些小小的凌乱的摆放在乱石间，有些却是很大一片。随着他的目光渐渐的从远处转移到了近处，越是临近自身这边河岸，乱石越巨大，在皎洁的月光下也显的比对岸危险神秘的多，山势也变的陡峭，而且灌木杂生。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待在一块山崖突出的石头上面，这块巨石像是长长的鹰嘴一般。

    “等等，我这是变成了什么？”白染霜晃动着脑袋仔细看着自己的身体，满心的不相信。

    借着月色，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全身银白色，细细长长，其间鳞片细致紧密，大概有两米长左右，而且尾巴长长的，还好是雄性；但是具体是什么蛇现在还看不出来。白色的身体就这么盘曲在石头上。

    “……我这是变成了蛇？可是不是说蛇的视力不是很好嘛，怎么我可以看的这么清楚。”记忆里蛇不应该是像近视眼一样嘛，而且听觉也不怎样，全靠头部双眼和鼻孔之间颊窝来“看到”动物散发的热红外线波长，进而判断动物的形态。可是自己这条蛇怎么就能清清楚楚的看清一切呢，而且还是晚上，白染霜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一切。

    “算了算了，不想了，连重活一世都发生了，那么再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也并不意外了。”白染霜晃动着自己的脑袋，竟然感觉挺新奇的。前世小时待在老家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蛇，有时候不经意间眼睛扫到蛇就吓一跳，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害怕，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条蛇。

    抬头凝望夜色，静夜无声，风清月明。深蓝的夜空，月光均匀地撒在树叶上，叶子在夜色中飒飒作响。远处的风景笼罩在一片流动的雾霭中，若隐若现，像是童话中的世界。可是美好只是短暂的，也是危险的，特别是荒野的月夜，总有意外和危险发生。

    对岸的山林里突然一阵喧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捕食；过了些许，一个黑影从树林里闪现出来，朝着远处的山崖飞去，双爪之间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一样，并且在剧烈的挣扎。

    果然已经不是原来的人类社会了，到处充满着危险和意外，而且一但发生意外就意味着死亡，还是早早地找地方躲起来吧。白染霜凭着身体的本能蜿蜒爬行着，朝着蛇身印象里的老窝爬去。“也不知是正正好好穿越到现在的蛇身上，还是投胎过来的，只是早早的意识朦胧，现在才清醒过来”他一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