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解修阳松手的瞬间向外一推，苏悯腿一软，趔趄两步跌坐在地上。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经过时，忍不住侧目，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校园暴力，每一天，每一所学校都会上演。明哲保身，不去凑热闹，不要出头，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解修阳居高临下，如帝王般审视摔倒在地上的苏悯。
苏悯的校服外套在拉扯中拉链下滑，隐约可见衬衣上的血迹。
他的嘴唇比常人的要红，唇上泛着水光，让人恍惚间觉得，他的唇应该非常柔软。
解修阳突然间觉得喉咙干涩，他转开头，丢下一句傻逼离开了。
苏悯见他转身离开，愣了好一会儿，他本以为解修阳会打自己，但却并没有。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热闹的学生已经四散开了。
他盯着旁边的垃圾桶看了很久，却终究放弃了翻垃圾桶的冲动，垂头丧气回家了。
现在是十一月份，南方的十一月份天气还算炎热，平时穿一件长袖就足够。
苏悯穿了长袖，还把校服外套穿得严严实实，却依然觉得很冷。
他回到家时，卓俊才的电话打过来。
“怎么了？”苏悯倒在床上，气若游丝问他。
卓俊才没哼声，苏悯一度以为他把电话挂了，看了看屏幕，的确是在通话中，时间还在不断跳动。
“卓俊才，你打电话来不说话？”苏悯这一天过得非常不顺，没什么心情跟他耗，“没什么事我就掉了啊。”
“小悯。”卓俊才叫住他。
“对不起，小悯，真的很对不起。”卓俊才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一直跟他道歉。
苏悯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腿靠在墙边，“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见了！”卓俊才几乎歇斯底里吼出来：“今天在二楼走廊上，我看见解修阳他们欺负你。”
卓俊才下了课跟旁边的女生打打闹闹，临到要上课才尿急，三楼的厕所好巧不巧，阿姨正在打扫。卓俊才只好火急火燎去楼下上厕所。
刚跑完一半的楼梯，拐弯处，听见边利的声音，还有苏悯那句惹怒他的“不拿”。
卓俊才挣扎了几秒缩回脚，很没出气地不敢上前帮助苏悯。
“他们是不是天天都这样欺负你？”卓俊才哭着问他。
隔着电话，苏悯也能想象到，卓俊才哭起来的样子有多难看，“行了啊，多大的事儿啊，你看我都懒得跟你提。”
“放学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卓俊才继续哭哭啼啼道：“我不敢上前，我只敢躲在人堆里，不让你发现。”
“唔。”苏悯却是笑了，“你笨啊，就算我看到你，也会装作没看见啊。”
我怎么可能这么没品，拉同学下水。
“对不起，小悯……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没关系，这一切又不是你造成的。”苏悯安慰他，却越来越不舒服，他倒回床上，扯过被子的一角搭在身上。
“可是你当我是好朋友，你把你最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却不敢，我连跟你站在一块儿的勇气都没有。”
卓俊才一直在道歉，苏悯安慰了他几句。最后说自己要睡了，有点感冒，他这才抹了把鼻涕，依依不舍挂了电话，末了还说明天给苏悯带豪华早餐，让他不准在家里吃了才去学校。
苏悯迷迷糊糊地嗯了两声，也没听清楚他最后说些了什么。
苏悯昨晚没有休息好，早上起来头重脚轻。洗脸，换衣服，收拾东西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等他到达学校，早自习朗朗的读书声已经响彻整个走廊。
苏悯刚走到班级门口，刚准备进去，肩上的书包被人从后面拉住，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他被人拽着往楼梯那边拉。
解修阳将他困在楼梯拐弯处的角落里，苏悯的脸上覆着一层薄红，双唇更是鲜红。
“你、你要干嘛？”苏悯不敢直视他，双手没什么力气地握成拳头。
“苏悯，交代你的事呢？”解修阳问他。
“还没到时间。”
“你现在连话都跟他说不上吧？”
“那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去伤害我喜欢的……”
苏悯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涌出来，他控制不住，连喊句闪开都来不及，直接吐在解修阳的衣服上。
这下真的完了。
他想。
苏悯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梦里他回到初三那年，一个人在老家的房子里，冬天被子不够厚，他冷得瑟瑟发抖。
“冷……好冷……”
苏悯呢喃着，感觉到盖在身上的被子重了些，可他明明一个人啊，好奇怪。
他又睡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旁边有人说话。
“同学，都已经上课了，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漂亮的校医姐姐，我腿疼啊，走不动了，要躺一会儿。”
“瞎说，你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我把他从教学楼三楼背过来好辛苦的，我感觉我的腿已经不是我的了。”
“……”
苏悯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有些眼熟，好像是校医室的休息室，他以前也晕倒被送来过。
苏悯有点口渴，也有点热。
他刚准坐起来，旁边的那张床突然有了动静，他还没来及看清楚怎么回事，来人动作迅速，已经扑到他面前。
解修阳坐在床边，整个人俯下身来看着他。
苏悯紧张得心跳加速。
“解、解修阳。”他想把脑袋缩回被子里，结果对方扼住咽喉，动弹不行。
解修阳的另一只手撑着旁边的床面，离得近，苏悯连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见。
“苏悯，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解修阳低沉的嗓音对他说。
“我是不是吐你身上了……”苏悯想起了那该死的一幕，可转念一想，还不是他自己突然跑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刚好撞上。
当然苏悯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敢这么说，他不敢直视解修阳的眼睛，视线往下移，刚好落在他弧形漂亮的锁骨上。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也扑面而来。
“对不起。”苏悯道歉。
“你觉得道歉对我有用吗？”解修阳俊逸的脸上，表情逐渐冷峻起来。
苏悯只瞄了一眼，又别开视线。
“要不然。”他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