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结交赵钱孙、谭公谭婆
昏暗的山间小道上,慕容复骑着骏马紫电,悠哉悠哉的前进着。
他要翻过这座山,向北进入辽国境内,然后穿越辽国和蒙古诸部,到北海取千年寒玉。
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倒着骑驴的小老头,体型瘦小,如同十几岁的孩童。
他一手提酒壶,躺在驴背上,眼中垂着两行清泪,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慕容复触景生情,将后世所学的元曲吟诵了出来。
小老头闻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悲戚道:“好啊!好!好一个‘断肠人在天涯’!”
他直起身子来,伸手撑足,一瞬间变得又高又大,身形由十岁孩童变成一个成年的汉子,看上去说老不老,说少不少,说俊不俊,说丑也不丑,大概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样子。
慕容复瞪大了眼,赞叹道:“前辈!好厉害的缩骨功!敢问尊姓大名?”
那老头嘟囔道:“哪有什么尊姓?又何敢称大名?只不过是个不死不活的臭皮囊,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又有什么分别?”
慕容复一听,看他的身形样貌,坐骑倒骑驴,还有这一手绝妙的缩骨功,这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您是赵钱孙前辈吧!小子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快慰平生!”
赵钱孙听得眼前的年轻人报出自己行走江湖的名号,不由大为惊奇。
“小子!你是谁?”
二十多年前,雁门关一战,他和江湖上各大门派青年高手一同伏击契丹武士萧远山,看到同伴被残忍的肢解以后当场吓尿吓晕……
江湖上,一向以看淡生死为荣,把刀头舔血当豪情,这个脸丢的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
从此他开始改名换姓装疯卖傻,以“赵钱孙”之名,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这世上还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寥寥无几,就连当初一同伏击的几位朋友,也都以为他身死当场了。
可是这个小年轻,却精准叫出了“赵钱孙”这个名字,虽然不是自己的真名,但是也颇让人震惊。
“小子名叫……”慕容复想了想,行走江湖最好不要以真名示人,于是改口道,“小子李延宗,大夏人士!”
恰好自己前世也叫李延宗,而且正好慕容复也有一个马甲叫李延宗,这也不算骗他。
“姓李的小子,你一个西夏人,怎么知道我的?”
赵钱孙心生警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问道。
“赵钱孙前辈大名,在我们大夏如雷贯耳!或许是哪位大夏武士跟您有过交集,传过去的吧!”
赵钱孙若有所思,道:“是怎么个如雷贯耳的?说来听听……”
慕容复笑了笑道:“大夏武林中,人人都知中原武林中有大侠叫做赵钱孙,内力精深,高大威猛,一手缩骨神功可谓震古烁今,遍寻夏宋辽也难寻这样的英雄好汉子。”
赵钱孙听了慕容复的吹捧,大为受用,洋洋得意问道:“大宋还有哪位高手在你们西夏比较有名气?”
慕容复心觉好笑,见这位赵钱孙前辈性子如孩童,存心逗逗他:“听说在这太行山冲霄洞有一位女侠,巾帼不让须眉,是大宋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美人,我这番来,就是想结交一下这样的豪杰,只可惜啊……”
赵钱孙一听太行山冲霄洞的女侠,心里就已经知道了七八分,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可惜什么?”
“可惜啊,嫁了个瘦不拉几的三寸丁矮冬瓜,好像是叫什么谭公的,前辈,这还不可惜吗?”
说着打量了一下赵钱孙道:“怎么说,也得嫁给前辈这样英俊高大的好汉子才匹配嘛!”
赵钱孙听得这话如遇知音,翻身下驴,激动的来回踱步道:
“我就说嘛,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小娟真是瞎了眼,放着我这样的好师兄不嫁,非要嫁给那个侏儒!死侏儒,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看到赵钱孙这样子,慕容复哈哈大笑。
“小兄弟,你要去冲霄洞拜访我师妹是吧?我来给你带路,不过,你方向走反了,应该往这边走……”
赵钱孙倒转驴头,就要带着慕容复去往冲霄洞方向。
慕容复心道,谭公谭婆和赵钱孙三人,都是重义轻生的好汉,为了保护带头大哥名誉,不惜牺牲性命,当真是值得结交的好朋友,既然来了,且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去反倒不合适了。
于是二人转头向冲霄洞而去。
赵钱孙把酒壶递给慕容复,示意请他喝酒。
慕容复前世也好饮酒,且酒量不错,此时也馋虫发作,但是看到酒壶口上赵钱孙的哈喇子,还是硬生生收回了递出去的手。
他挥挥手道:“前辈,你知道吗?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赵钱孙愣了:“你这话古里古怪的,什么意思?”
慕容复自知失言,哈哈大笑道:“这是我老家的一句话,意思是骑马的时候不要喝酒……”
赵钱孙哦了一声,旋即笑道:“那不要紧,我骑的是驴。”
慕容复接着道:“我们老家还有一句话,我顺道也教给前辈吧,这句话叫做‘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骑驴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哈哈哈……”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慕容复解释道:“这意思就是骑驴也不能喝酒,哈哈哈哈哈!”
二人一驴一马,很快就到了 谭公谭婆的住所,冲霄洞。
这冲霄洞虽然号称是个洞,听着极其寒酸,但是这次见了才知道,这其实是一处大宅院,原来这谭公还是个富家翁啊。
他奶奶的,怎么都是这世道,有房子才能娶上媳妇,没房子的只能骑个驴。
“小娟,小娟!师哥来看你啦!”
吱扭一声,门打开了,是个身材极为瘦小的小老头。
“赵钱孙,你怎么这般没脸没皮!刚把你撵走,这怎么又来了,好不要脸!”
老头定是谭公,听这语气,赵钱孙刚才已经来过了,被他撵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慢跑过来,道:“老爷,夫人让赵大爷进去。”
赵钱孙一听,乐不可支,仗着身形高大,拉着慕容复,推开谭公,边走边说道:“糟老头子,小娟都让我进去了,你还在这里碍手碍脚,滚开!”
慕容复被赵钱孙连拉带扯,跟着他进入内室,心道:这赵钱孙也太孟浪了,这是宋朝,客人只能在前厅,进后院已经很不礼貌了,更何况还要进女眷内室。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只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师兄,你何必这样夹缠不清,我那丈夫素来就是个心眼小的,他已经把你赶走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赵钱孙痴痴望着纱帘,垂泪道:“小娟,你伤的这样重,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我本来是要走了,可是半路上遇到这位公子,他说仰慕你已久,想来拜访你。我心道,这定是上天不让我就这么走掉,就带他来了……”
谭婆一听这话,才发现除了赵钱孙,室内还有另一个人,心下大为惊奇。
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内力精深,竟然没发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这位朋友,适才老身不知道你来了,招呼不周,还望恕罪……咳……咳咳咳咳……”
谭婆说着,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子李延宗,大夏国人士,冒昧前来,叨扰了!”说着抱拳施了一礼。
谭公听到咳嗽声,快步走进纱帘后,埋怨道:“让你好好休息你不听,非要见这个人,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赵钱孙脸憋的通红,正要发作,却被慕容复按住。
“谭婆前辈,你这是受了什么伤了?听你吐纳呼吸,似乎是手太阴肺经真气不畅。”
谭公听到这话,道:“少侠好见识,我这老婆子练功走火入魔,真气郁结于手太阴肺经之内,不能回转丹田,伤了心肺。听说只有极北寒玉可以医治,但是遍寻不到,唉……都是老头子我无能啊!”
“不错!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寒玉,可起沉疴,疗绝症,谭公前辈好见识,这等秘闻也知晓。”
慕容复夸赞道,他沉吟了片刻道:“不过,这极北寒玉所在,我已探明究竟,此番北上,正是为了寻访此物。”
赵钱孙听了这话,激动莫名,他撰住慕容复的手,追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要给小娟找到!”
慕容复反手握住赵钱孙的手掌,道:“北海北岸,汉朝时苏武牧羊之处,深海玄冰之下!”
赵钱孙痴痴凝望着纱帘之后的谭婆道:“小娟你等着,我这就和李小兄弟去北海寻访寒玉,定能取回来为你疗伤,你等着师哥……”
谭公气呼呼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要去也是我去,你不许去!”
赵钱孙怒喝道:“死侏儒,老东西!你去了谁照顾小娟,你要是愿意,我倒是可以代劳!”
谭公不说话了,谭婆接道:“那就劳烦师哥了,也感谢这位小兄弟,师妹夫妇永远感念恩德!”
“只是全身真气郁结于手太阴肺经,这辈子都不能用武功了。”谭婆叹气道。
“老婆子,不打紧,我只盼你能活命,有没有武功,一点都不重要。”谭公道。
“二位前辈,我到有一个法子,可以将郁结的真气导出体外,只不过数十年的功力可就尽丧了,但是还能重新修炼,不至于一生无法动武。”
谭公谭婆赵钱孙同时转头看向慕容复: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