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放弃改变命运的第六十一天
五天前。
林水仙正在百花谷的深处照料灵植。
百花谷的心法是以花入道，为此百花谷里头种满了各种花草，而且随着百花谷的发展，这些花草越来越多，几乎可以说得上到处都是，但只有在四季如春的谷底深处生长的花草才是最鲜妍的。
林水仙料理好了几株金贵的灵植，正要出灵植园，抬眼却见园门口一边的芍药开得不错。
芍药喜沙壤土、耐寒，长在这个位置还生得这么好的实在不多见，林水仙就寻思着挑一株挖出来给杜芍药送去，他正蹲在地上研究，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抬头一看，发现来人身份后也有些意外，忙起身行礼，恭敬道：“弟子见过师伯祖。”
来人正是药草生。
身为谷主的师伯，渡劫境的大能，他在百花谷可以说得上是德高望重，林水仙自然也很尊重他，只是这位师伯祖不喜热闹，常年闭关，哪怕两人同属一脉，林水仙都没有见过他几次，此刻突然被他叫住，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药草生和他胡扯了几句，关心了一下林水仙的课业，很快绕到了正题上，他道：“我听说，你和芍药那丫头，也就是你师尊，要合籍了？”
林水仙脸颊微红，点了点头：“是的，原来连师伯祖都知道了吗？”
“刚出关就听到底下的弟子说了，”药草生笑道，“恭喜你们了。”
林水仙抿了抿唇：“原来都传得这么广了吗……多谢您的祝福了。”
药草生笑了笑，又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就是不知道灵蕴剑尊会是什么想法了。”
林水仙愣了愣，不解道：“灵蕴剑尊？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啊……这个……”药草生含糊道，“没有什么，你不要多想，芍药那时候还年轻，不懂事，都过去了。”
林水仙听出了他背后的暗示，心中冷笑不已。
身为谷主的亲传弟子，他当然没有看上去这么单纯好骗，虽然不知道药草生是有什么目的，但他心里敞亮，自然不会为这种事去如了药草生的意。
于是他故意做出一副担忧的神情，顺着药草生的意思问下去，然后顺利从药草生口里问出来了杜芍药当年追求顾霄的事。药草生添油加醋，说得好像两人当时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神仙眷侣天生一对，最后分开也分得心不甘情不愿。
林水仙……林水仙当然是不信的。
他一边装作信了药草生的挑拨，专门写信请了顾霄来，然后又气冲冲地过来找顾霄麻烦；一边在顾霄面前把药草生卖了一个彻底。
顾霄听完，道：“既然这样，那一年前你为何要给本君寄请帖？”
林水仙一愣：“我没有！一年前我们是寄出了一些请帖，但那只是为了告知几个相熟亲近的宗门，凌天宗与百花谷关系平平，并没有合作，我们怎么会专门寄请帖过去？而且就算要寄，肯定也是要寄给贵宗掌门，怎么会特地寄给您？”
顾霄见他一脸错愕不似作伪，心头疑惑更甚，翻出那张请帖递给林水仙，道：“你自己看看吧。”
林水仙仔细翻看了一番那张请帖，眉头越皱越深。
他放下请帖，神色凝重，道：“请帖是真的，和一年前我和芍药寄出去的一模一样，字迹也是和我的一样，但我绝对没有写过这些东西，那时候我对剑尊所有的了解还都是外界的传闻。”
暮沉道：“是有人模仿你的笔迹写的。”
林水仙冷冷道：“应该是。但请帖是特制的，模仿我字迹的人能拿到这张空白请帖，就说明我和芍药身边有内鬼。”
暮沉挑眉：“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林水仙定定地看了暮沉半晌，突然道：“暮公子倒是不像传闻中那般热心仗义。”
暮沉假笑道：“哪里哪里，那些话都是旁人瞎传的。更何况这些都是百花谷的私事，在下作为凌天宗弟子，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吧？”
顾霄：“……”
他不太了解年轻人的脑回路，只觉得暮沉和林水仙突然杠起来杠得莫名其妙。虽说他们是客人，但顾霄也不方便训斥制止林水仙，只能咳了一声，对暮沉道：“你少说两句。”
虽然是制止，语气却不能说是严厉，隐隐约约透出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亲昵来，暮沉从善如流地闭嘴，安静在侍立在一边当壁花。
林水仙道：“剑尊与暮公子感情不错。”
顾霄丝毫不慌，回答道：“沉儿是本君唯一的弟子，在本君身边多年，感情好一些也是正常的。”
林水仙笑了笑，道：“确实如此。”
顾霄问道：“百花谷内部的情况本君并不了解，你来说这些其实除了让本君提高警惕外并没有什么用——这件事你告诉杜谷主了吗？”
“没有。”林水仙道，“师伯祖毕竟是师伯祖，除了两位已经闭关近百年的老祖外，他就是宗门里辈分最高的，大家对他都很敬重，这次他对我说过的话虽然奇怪，但也说得过去，不能证明什么，所以我只能过来提醒您一下。”
“本君知道了。”顾霄道，“此番多谢林公子了。”
送走林水仙后，顾霄叹气道：“你刚刚和他杠什么，嗯？”
暮沉有些委屈道：“是他先杠的。”
“唔，确实，”顾霄道，“但你做什么要回他，毕竟他也是主人家……”
“同性相斥。”暮沉答道。
顾霄：“？？？”
他疑惑道：“我和你不是同性吗？”
暮沉：“……”
好在顾霄也没有多在意这一点，他道：“你觉得林水仙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七分真三分假。”暮沉道，“他没有骗我们的必要，而且这个消息一定程度上和掌门师伯给的消息呼应了，所以虽然他有所隐瞒，但这件事大体上还是可信的。”
顾霄皱了皱眉，叮嘱道：“这几天你跟紧我，不要冒进，药草生是渡劫境的大能，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对付起来很麻烦。”
暮沉自然是点头应是，过了片刻，他又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尊赐教。”
自从两人说开之后暮沉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正式地问过顾霄问题了，顾霄一时居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点头道：“你问。”
暮沉道：“按理说渡劫境修士实力高于大乘境修士，为什么师尊仍是修真界第一人？”
顾霄道：“你看渡劫境都有哪些修士？”
暮沉对这些人自然是如数家珍，很快报出了几个名字。
“那他们的年纪呢？”顾霄问道。
暮沉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师尊的意思是……”
“对，”顾霄道，“这些至今还留在修真界的渡劫境大能，都是飞升无望的。”
“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只是在等待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