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试图改变命运的第五十一天
顾霄沉默着和暮沉对视。
暮沉先受不了了，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低声道：“师尊……如果我说那是为了打消凌天剑仙收我为徒的念头才故意这么说的，您相信吗？”
两人都不是傻子，这句话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暮沉只是给出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如果顾霄想要暮沉继续做那个好徒弟，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他就完全可以接受这个理由，两个人就可以把这件事翻过去，继续粉饰太平。
但是顾霄不想，顾霄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要不然他觉得自己会记一辈子。
过了这么久，顾霄一开始知道时心里那种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现在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匪夷所思，不知道暮沉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他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嗯……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霄这一句话刚出口，暮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一声。
他闭了闭眼，回想了一会儿：“大概……十二年前吧。”
顾霄：“！！！”
他知道暮沉喜欢他，但真没想到他喜欢了这么久。
而且在听到暮沉的话之后，顾霄下意识地算了一下，发现那时候暮沉应该是十六岁。
虽然在凡间十三四岁的男子就可以成亲，十六岁的少年很有可能都已经当爹了，但是……顾霄还是不能理解。
这个年纪喜欢上的人基本上就是初恋，人家初恋都是哪家的仙子或者同门师姐妹，再不济也是个漂亮的凡人姑娘，怎么到暮沉这里就拐了个大弯，变成了“爱上我的高冷师尊”这个离奇的禁忌频道？
顾霄百思不得其解。
他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暮沉垂眼道：“没有为什么，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我没有什么借口和理由可以说的。”
顾霄不觉得没什么可以说的，他道：“总会有原因的。”
暮沉看着他，道：“师尊知道了之后又要怎么样呢？我喜欢你什么地方你都可以改掉吗？”
顾霄：“……”
他本来是想好好处理这个问题的，但暮沉的态度是明显的不配合，顾霄被他激出了火气，冷着脸道：“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回心转意，也不是不可以。”
暮沉笑了笑：“不可能的师尊……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只要是你，就没有我不喜欢的地方。”
顾霄：“……”
顾霄给他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面对顾霄的质问，暮沉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慌张，很惶恐，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平静，平静到漠然。
他压抑得太久了，对这份感情的抑制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此刻突然不用再压抑自己的内心，他只觉得一阵松快。
顾霄还在沉默，许是被暮沉刚才那番话给震住了，暮沉笑了笑，道：“我知道师尊没那种心思，也知道自己不该生出这种龌龊的念头，所以绝不会用这种事来纠缠师尊，师尊放心就是了。”
说罢，暮沉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师尊想把我逐出师门，我也绝无怨言。”
听到这话，顾霄条件反射般地喝斥道：“你胡说什么？！”
暮沉道：“那师尊想要我怎么做呢？”
“师尊想要弟子怎么做，弟子自然是唯命是从。”
顾霄哑口无言。
话都被暮沉给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顾霄愤而甩袖，闷声道：“先回去，回去为师再和你说。”
他心里火得很，连外界的寒意都感受不到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凌天宗，心中盘算着要怎么把暮沉给扳回来。
顾霄是修仙之人，修仙之人子嗣单薄，修真界普遍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偏见，不论同性异性道侣都会祝福，顾霄也不例外，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暮沉喜欢的人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呢？
顾霄大步走进自己的屋子，反手摔上了门，万分困惑地向六六提出了这个问题。
六六之前感觉到了他们那个僵硬的气氛，一直没敢冒头，此时听顾霄这么问它，不由觉得莫名其妙：“宿主，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排除掉你们的师徒关系，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顾霄转不过这个弯：“但我们就是有师徒关系，我们不可以。”
六六：“……”
它道：“那宿主，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和主角不是师徒，你会不会喜欢他啊？”
“不会，”顾霄不假思索地道，“开什么玩笑，他比我小那么多，我看着他长大……我喜欢他？我是畜/生吗？”
六六：“……”
六六艰难道：“你还是在从师尊的角度想。”
“是，”顾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看待？”六六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你的拒绝有些无力。”
顾霄：“……”
他道：“我觉得很震惊。”
“还有呢？”
顾霄继续道：“还有些生气。”
六六：“……”
六六觉得不可思议，道：“就你这样，还叫有些生气？”
顾霄点了点头：“本来只是有点生气的，但之后气的其实都是沉……他的态度。”
六六不理解：“任打任骂，态度诚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霄：“……”
他道：“其实那时候，我还觉得有些高兴。”
六六：“？？？”
“他喜欢我，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顾霄道，“我心底有个念头一直在这么说，但是我不敢去想。”
顾霄道：“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但是我怕我会觉得自己恶心。”
六六道：“两情相悦，有什么可以恶心的？”
“不是这样的，”顾霄低低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了，那我肯定不会瞒着旁人，那你觉得别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看他？”
“会觉得他为了修行刻意勾引自己的师尊吗？”
六六答不上来。
暮沉是青年俊杰，但修真界提起他时更多的是说他是灵蕴剑尊的弟子，他的名气和顾霄比起来不值一提。
人们都会觉得是地位低的一方攀附地位高的一方，顾霄不想知道往后修真界会怎么看待暮沉。
顾霄道：“我本来是鼎/炉体质，如果不是拥有剑心，如果没有被师尊发现，我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一个脔/宠，我的父母根本护不住我，但他不一样。”
“他天生就是应该站在顶端的。”
“就算没有我，他也会站在顶端。”
顾霄道：“就像你说的，他是主角，主角不应该有污点，他现在是喜欢我，但是以后呢？”
“以后他不喜欢我了，这件事只会是他的一个污点。”
“我不能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