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图改变命运的第十四天
凡人入魔。
此事确实少见，但也称不上稀奇，不至于传得整个修真界都知道。
顾霄道：“乱世苦难，凡人入魔的可能性本来就会增大。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
“确实只有凡人入魔这一件事，”暮沉苦笑道，“就是入魔的人数比较多。”
“有多少？”
“约占城中人口的四分之一。”
“什么？！”
顾霄被这个庞大的入魔数字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凡人入魔，这是人魔生产流水线吧？
怎么会这么多？
顾霄蹙眉：“不行，这件事背后估计有魔修插手，宗主怎么能把这种任务放进试炼里？太危险了。”
他想了想，道：“沉儿，你……”
未等他说完，暮沉便会意道：“既然师尊可能会插手这件事，那弟子待会儿便向掌门师伯修书一封，申请退出试炼的排名，以免招人口舌。”
顾霄道：“也好，顺便问问宗主看能不能把这些新弟子带回去重新分配试炼，他们连御剑飞行都不会，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跑都跑不了，他们人太多，为师不一定护得住他们。”
暮沉点了点头，摸出一张特制的信纸迅速写下了情况，然后把它折成了一只纸鹤放走。
这种特制的信鹤速度奇快，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第二天一早暮沉就收到了宗主的回信。
宗主同意了暮沉退出排名的申请，但是没有同意把这些新弟子带回去重新分配。
这很正常，现在这个时间，新弟子们大多都快到任务地点了，个别快一点的可能已经开始做任务了，如果把暮沉这边的弟子接回去，为了公平他们就需要召回所有新弟子重新分配，太麻烦了。
况且入魔的凡人对于凡人来说是很恐怖，但对于修士来说却不算什么，而且还有顾霄在，宗主自然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
知道不能让这些还没正式开始修炼的新弟子们回去，顾霄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多小心一些了。”
暮沉问道：“师尊要同弟子们一道去吗？”
“不了，”顾霄摇摇头，“为师还是在后面跟着你们，你不再参与排名，但他们还需要，不能影响他们的评定。”
暮沉皱眉道：“师尊这样岂不麻烦？”
顾霄看他：“那沉儿想如何做？”
暮沉笑了笑：“弟子确实有一个想法，只是可能会对师尊不敬。”
“无妨，”顾霄道，“说来听听。”
当日日暮，一行人赶到了萍水城外。
入城需要排队。一行人衣着干净整洁，长相不是俊俏就是清秀，站在队伍里很是吸睛。
暮沉也注意到了这些目光，心中暗恼。
昨夜和师尊谈了一晚凡人入魔的事，竟然忘记要伪装隐藏身份了。
如果城中真的有魔修，这就是打草惊蛇了。
但现在懊悔也来不及了，暮沉轻叹了口气，让新弟子们跟紧他，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好在师弟师妹们还算乖，纷纷应了是，没有哪个想去逞英雄的。
进城的队伍很长，暮沉他们排了将近一个时辰队伍才过了一半。一个新弟子有些不耐烦了，低声对旁边的师兄弟说道：“怎么会这么慢？我先前在云水城入城时也排队，云水城那么大，要入城的人那么多，那时也不过排了半个时辰而已。”
师兄弟想了想，也低声道：“云水城是修真界有名的大城，也许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可以很快完成入城检查呢？”
一帮小朋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殊不知以暮沉的修为早已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觉得好笑。
萍水城极为偏僻，城内外都极其混乱，就算是拜入仙门的寒门子弟恐怕也没几个见过萍水城这么严重的情况。
入城检查怎么会这么慢，不过是在为了入城费多少而扳扯罢了。
这时，一个蓝衣人直直走了过来，看着暮沉，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装得太久了，一想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非常热情他就觉得窒息。
暮沉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飞快地把戏接了下去。
只见他脸上出现了一种逼真的惊喜，一把拉住那蓝衣人的手：“林兄？是你？好久不见了！”
蓝衣人：“……”
他的偶像包袱没能丢成，他徒弟的倒是扔了一地。
这个突然出现的蓝衣人自然就是顾霄。
他重新易了容——虽然这个易容还是不怎么走心，力图要和暮沉演一场知己好友意外重逢的感人戏码，然后混进暮沉他们的小队。
既然久别重逢，两个人肯定需要很激动，至少要有一个人激动落泪，但暮沉的性格沉稳平和，顾霄不太敢想象暮沉激动落泪的样子，那就只能由他这个所谓的“朋友”激动落泪了。
可惜虽然排练了几次，正式上场的时候顾霄还是没能入戏。
坚持在外面拗个冰山脸就已经是顾霄演技的最高境界了。
好在暮沉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徒弟有着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不仅神态真实还给顾霄的身份编了个背景：“我们也是多年不见了，当年你说去游历四方，可还顺利？”
顾霄木木点头：“顺利。”
暮沉：“这就好，你一介散修，独自在外行走，着实让人不放心……”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成功丰满了林云这个莫须有人物的形象，忽悠得那帮新弟子看着顾霄的眼里都带着崇拜，好像觉得他是一个心怀苍生还淡泊名利的大好人。
顾霄：“……”
他只能保持微笑不断点头，偶尔面部僵硬地和暮沉互动两句。
六六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对着顾霄的耳朵喊：“表情生动一点！你们是知己好友久别重逢，不是他欠了你钱之后跑路被你逮到了！感动一点！还有不要棒读行不行？你的声音里毫无感情！”
顾霄：“……”
顾霄传音：“你行你上。”
六六气急：“我要是能上我就上了，还用现在干看着你着急吗？！”
顾霄：“……”
几人正说着，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过来了。
众人齐齐闭嘴看向他们。
那个妇人畏缩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几位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是不打紧，只是可怜我家的孩子……”
一个女弟子心软，正要掏出干粮给她，却被暮沉用眼神制止了。
暮沉看着那妇人，似乎很愧疚：“抱歉，我们也没有什么吃的了，您再问问别人吧。”
“你们怎么会没有吃的？”那妇人哭着道，“算我求求你们了，给点吃的吧，你们穿的这么好，身上肯定有钱，到时再买不就行了？现在就当是救救我们母子……”
“这……”暮沉为难道，“现在粮食不好买……”
他的意思还是不给，那妇人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这么说，你们身上有吃的？”
一个弟子嘴快：“有是有——”
“有就行了！”那妇人打断他，猛然站起，“他们身上有吃的！我亲耳听见他们说的！”
城外的流民慢慢围了上来。
新弟子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急性子的弟子正要拉过她问个清楚，被她一挡，拉到了她怀里的孩子。
妇人抛下孩子就跑，那孩子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小手搭在弟子的手腕上，冰凉冰凉的。
暮沉扫了一眼。
孩子面容青紫，早不知死了多久了。
果然。
萍水城外常有流民打劫来人，他们一穷二白，也不怕死，下手极狠，路过的人常常都选择破财消灾，城里的人也是尽量不出城以免被他们打劫，一来二去就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一确定来人身上有粮食银两就会上去洗劫一番。
常在这边行走的人都清楚这些流民的做派，所以在他们盯上暮沉一行时都在看戏，没想到暮沉一行居然都是头铁的，居然要和这帮流民硬杠。
顾霄低声问暮沉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妇人有问题的？”
暮沉笑了笑，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生我的那个女人，当年做的就是和这个妇人一样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