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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老年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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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转述了一下老人的话,郎家小女儿先是瞪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整个人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滚到了院子里的阳光下,仿佛被阳光晒着才有几分胆子。

    “爹,爹我们是来给你讨公道的,我们看到狐……岑姨跟……”

    她一边说着不知真假的话,眼睛滴溜溜地转,像阴沟里正打算盘的老鼠,看着惹人生厌。

    鸦朝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爹看样子是一直在这屋子里没离开过,你要是编造胡话,可得想好了,下一次砍柴刀飞上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躲。”

    这话成功将众人唬住了,刘达没想到我们居然跟了进来,如今还能一句话就把所有人拿捏住,他也是眼神躲闪不敢看我们,生怕我们这会儿真能看到老人家,然后把他刚才在外面说的话都抖出来。

    随后连忙跑到自家老婆身边,低声劝道:“媳妇儿,咱先不说了,要不先走吧?”

    其余几人也是有些后怕,不敢再堵门,又团结到阳光下面,你一言我一句地低声说着话。

    唯有阿姨还呆呆地坐在桌子面前,皱眉看着砍柴刀,惊疑不定,眼眶红红地呢喃:“老头子……你真在啊?你还晓得回来啊?”

    老人站到了她对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但低了一会儿头,再抬起脸的时候,又是最开始的迷茫,这变化让我和鸦朝都皱起了眉。

    因为人都散开了,我拍拍他的手让他放我下来,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有个猜测:“你说……他是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只有这个情况能解释他这一会儿认得人一会儿又迷茫的表现了,若是让他走出家门去,恐怕根本就找不到路回来。

    “你,你真能看见他?”

    听到了我和鸦朝的交谈声,里头的岑姨“唰”地一下站起来,平静的神情不再,满脸期盼地看着我们。

    没有丝毫害怕,也没有半点逃避,反而是迫不及待想看见老伴的样子。

    我没瞒着她:“嗯,就在你对面,但他好像有时候认识你,有时候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

    “是!”岑姨迫不及待地接声儿,眼里泪光闪现,“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爱忘事儿,医生说是老年痴呆,他,他咋还在这儿呢?

    小姑娘,你能不能给问问,他是不是有啥心愿没完成啊?”

    我看着老人,他自然也能听得到岑姨的话,但他似乎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皱着眉思考了半晌,然后我试探性地冲他开口:

    “爷爷,您晓得她是谁不?”

    估计是好久没跟人说话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我是在问他,倒是外面的郎家众人见我冲着虚空说话,皆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人左看又看,确认我在跟他说话后,才摇摇头:“不认得。”

    鸦朝指着外面的人问:“那些人呢?”

    老人愤怒地捶捶桌子:“白眼狼!”

    这倒是认得清,我如实转述:“老爷子说你们是白眼狼。”

    郎家众人脸色讪讪,郎家二儿子有些不服气:“那,那咋能这么说呢?我们可是亲生的……”

    我反问:“那你爹得了老年痴呆你晓得不?他过世的时候多少岁你晓得不?他生病的时候你照顾过几天数得清不?”

    “两天不到。”

    当事人还没说话,岑姨先笃定地开口了:“是过来要钱的,说是承包的鱼塘不行了,来让他爹给点换个鱼塘包,还把老头子朋友送的营养品抢走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郎家二儿子的身上,他脸色涨红:“亲,亲爹的,咋能叫抢呢?那我又不是没给我爹带水果……”

    “嗯,带了铁核桃和甘蔗,自己吃得倒是开心。你爹牙都松完了,你带的真是好东西,生怕他吃点好的。”

    岑姨表情恢复了冷淡,语气里没有嘲讽,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不用添油加醋都能让人气得不行的事实。

    我看着郎家二儿子,只觉得越看越烦:“你爹能把你养大,还真是太善良了。”

    “你……”

    他想反驳我,可想到我能看到他爹,瞬间又萎了下去,躲在后面不说话了。

    郎家大姐没被砍柴刀威胁生命,还有些不信:“你,你是她请来的托儿吧?这些事儿她跟你说就完了,你们搁这儿演戏呢?”

    说完,像是给了自己定心丸,脚尖一转叉开脚就站在了最前面,越想越觉得有理:“不就是不想给钱吗?你至于吓唬我们?人吓人吓死人你不晓得是吧?”

    我指着破破烂烂的大门:“那你们这么大群跑来又是闹又是砸的,怎么不说你们把人吓着了?”

    “我们郎家人说话,关你屁事……啊!”

    这回飞出来的虽然不是砍柴刀,但比鸦朝胳膊还粗的一大截木棍敲在脑门上,伤害力也不小,只见郎家大女儿的脑门立马鼓起了一个青色的大包。

    我们谁也没动,这木棍就是从里面飞出来的——灶房里面一览无余,她想说有人躲着下暗手都说不通。

    这下,她终于信了,求救一样的看向我,我耸耸肩,阴阳怪气:“哎呀哎呀,你们郎家人说话,跟我没关系的啦!你尽管说,反正你爹能听到的!”

    她的眼神从害怕变成了惊恐。

    我发现只要是郎家人嘴里说出点不讲理的话,老人身上就有怨气。

    而且不同的人怨气程度还不一样,比如对小女儿的最多,二儿子的其次,大女儿的最少。

    但也是有的。

    “爷爷啊,你咋不跟着黑白无常走呢?留下来是想做什么?”

    我尽量将语气放柔,生怕问到什么不得了的雷点,把他激怒了。

    但老人家面对别人的时候,脾气好得很:“我,我不晓得,对不起……”

    啊这,怎么还跟我道歉起来了?

    我连忙摆手:“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您慢慢想,别急。”

    “还是这样子……”岑姨看着我面对的方向,眼里浮现些无奈和怀念,“明明自己没犯错,但只要没帮上别人的忙啊,就开始跟人家道歉,就觉得是自己的错。

    老头子,你是不是怕他们欺负我啊?所以才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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