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设局
我将此事暂且几下，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换衣服，叫上风燕燕一起去吃猪脚饭。
走到楼下的时候，马大哈正抱着手坐在绿化带边打盹，我想了想，在他身边画了个圈，不让他跟外界有联系——还好找到人的时候手机已经掉桥下去了，不然还得跟李丽通风报信。
风燕燕走路差点踩到马大哈身上去，被鸦朝一把扯了回来。
他睡得有些懵，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依旧在临江市，等眯着眼睛走到街上，闻到大街小巷的小吃味道，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万蛇镇。
我递了一盒酸嘢给他，他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水果怎么放辣椒面的啊？这水果青不隆咚的，还没成熟么？”
我用牙签叉了一块塞嘴里，好吃得眯上眼睛，往鸦朝嘴里也塞了一块：
“就是这种吃法，做酸嘢的水果就是这样的，你试试，会吃上瘾的。就像螺蛳粉那样。”
他本来还有些不信，听到螺蛳粉，直接二话不说地就往嘴里丢了一块，一开始酸的五官都有些扭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但嚼着嚼着，很快咂摸过味来，手里那盒三两下见了底，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好笑地制止了他再去买一份的想法：“开开胃就行了，等会儿吃猪脚饭，这边的猪脚饭也很好吃的。”
“啊，那猪脚饭里能做螺蛳粉味儿的吗？”
“……不知道，你可以问老板。”
不过最后他没能如愿——因为他又爱上了酸萝卜碎配猪脚汤饭。
七点半，我们的猪脚饭吃到一半，李丽提着一个层层黑塑料袋包裹的东西进来了。
老板看了她一眼，脸色突然沉下来，手里的铁质锅铲敲得当当响：“李丽！你又带什么东西进来了！”
骨灰坛子对非亲非故的人来说，就是个不让进门的存在，尊重是给的，但若是直接进了门，也是不允许的，有些地方也不允许穿着孝服进门，更何况是这种做生意的店。
李丽卖骨灰坛子，又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儿——那就是根本没管别人死活了。
被老板这么一吼，她神情也有些拽拽的，操着浓重的口音：“吼森莫哇？干净的没用过！看腻啊样子！”
她左右看了看，找到我们之后，眼神交流两秒就知道是我要的骨灰坛子了——过来的时候我还特意用洋葱在眼角涂了涂，眼泪一直唰刷掉。
老板娘还好心给我开了一包新的抽纸。
淦，这洋葱杀伤力怎么这么大？早知道涂一涂就好了，非得手贱挤了点汁，现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越流越多。
李丽大喇喇地坐到我对面，我抽抽噎噎地问：“是，是李姐吗？”
李丽面色复杂地看着我：“你家是谁死了啊，哭成这样？”
风燕燕“啪”地放下筷子，脸色一沉：“你问的也太不礼貌了，这不是揭她伤疤吗？”
很好，一个伤心一个发火，李丽脸上那点残余的不信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面对着我这么一个大客户，语气也好了很多：
“这不是想着了解了解嘛，这用坛子也是有讲究的，不是啥人都能用的！”
鸦朝看也没看她：“什么讲究？”
李丽笑容更大了，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凑到我们面前搓了搓。
这是要钱的意思？
我秒懂，把说好的五万八现金推到她面前：“来姐，这是坛子钱，一分不少的。”
李丽收了钱，却又说：“咨询费啊，介些事情你去别处，人家都不费告诉你的！”
鸦朝没说什么，拿了几张大钞给她。
拿了“咨询费”，李丽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很多，像是一个细心安慰的长辈：“小姑娘啊，这人呢虽说早有一死，但用个好的骨灰坛，那比请人做法事的效果好太多咯！能被超度的，下辈子能投生到好人家的！
你就说说，死的是谁，咋死的吧！”
这是在打探死法了？
我暗地里想了想，继续抽噎：“就我的一个表叔，对我很好的，但是人老实，老婆跟人跑了，把钱骗光了，他去要钱，被那个臭女人和她男朋友合伙儿打死了！”
明明是蛮惨的一件事儿，李丽听完，不大的眼睛闪过一丝非常明显的亮光，但面上还是装得非常可惜：
“哎哟，那是个苦命人啊！这坛子就正好适合他，我跟你说，到时候放骨灰进去，他很快就能排上队投胎啦！”
风燕燕被我悄悄踢了一脚，立马领悟开口：“这么神？那我家老头子能用不，他是寿终正寝的，喜丧，应该能更快吧？”
“这……”
不出所料的，李丽迟疑了，“你看啊，你家老头子走得不痛苦，那用啥都是一样的，但小姑娘家叔不一样，受苦的人，当然得有个好待遇不是？”
舌灿莲花的，难怪马英被说动了。
“这样啊，那我还是给我叔用吧，希望能帮到他，他确实过得苦呜呜呜……”
李丽闻言，像是终于放了心，把罐子递给我：“来，先出去烧个纸，我给你看着，烧完纸这坛子就能用了。”
“啊？还要烧纸的？”
“那当然，坛子也是要认主的，烧元宝还要写名儿呢，不先让坛子认主，万一有孤魂野鬼啊来抢了咋办？到时候你那表叔到底下还要受欺负哩！”
我害怕地抽泣：“那不行，我表叔那么苦，不能再让人欺负了去，走走，我们这就去烧。”
她比我还着急，一手拎钱一手拎坛子快步走了出去，让我们也跟上。
晚上外面人都多，她轻车熟路地找了小河沟边的一出僻静地方，打眼一看，那儿还有烧过的灰烬。
看来这事儿是没少干。
“来，你是他侄女儿，给一根你的头发，回头他就知道是你给找的好东西，保佑你后代过得好。”
她二话不说扯了我一根头发，然后迅速用什么东西包着，点燃了就丢进坛子里。
做完这一切，才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松了口气。
我撑着脸：“这样之后，再放骨灰，他就能过得好了吗？”
“当然。”
我凑近了些，“难道不是，变成恶鬼回来寻仇吗？”
“……”
空气中诡异地静默了一瞬，她反应倒也快，手脚并用地拎起坛子起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