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活该
马英爸被带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这一路上战战兢兢地左右看，下意识地避开了人少的地方，哪里人多往哪里钻。
大概是觉得有人气的地方，中歪子的马英姨妈不敢靠近吧。
人多的时候总会有更多的安全感。
等看到王漠姜的时候，他的表情不是如释重负，而是心虚躲避，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要按住衣服里的东西，刚一动作又觉得好像太过刻意，又不动了。
拙劣的表演并没骗过谁，鸦朝抬手轻轻松松一掏就把里面缺了一块的坛子拿了出来。
坛子里是红布包裹起来的骨灰，红布外用染了黑狗血的墨斗线紧紧缠裹着。
他一惊，上手就要来抢：“还我！这是我老婆的骨灰！”
王漠姜咬着西瓜，似笑非笑：“哦，你还晓得是你老婆啊？你老婆下葬，你把她下半身的骨灰带走是想干嘛？”
我喝着冰奶茶，喟叹了一声：“人都死无全尸了，你还让她下葬都少一半，啥操作啊？”
马英愤愤地瞪着她爸，哑声狠斥：“就是不想让我妈安生！杂种！”
我呛咳一声：“你这不是把你自己都给骂进去了吗？”
“我无所谓！他比没种的畜生还恶心，出轨的烂裤裆玩意儿！”
那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毫不怀疑要不是王漠姜在这儿坐镇，她能扑上去把她爸活生生撕了。
“啥出轨！我跟你杨嬢嬢是真心相爱！”
她爸也是个人才，刚才还满脸害怕心虚呢，这会儿被说出轨，登时就不乐意了，仿佛这俩字儿侮辱到他的心上人了，指着马英就破口大骂：
“不识好歹的瘪犊子，老子哪里对不起你妈，这么多年房子都给她住了还要咋？你知不知道你小妹连户口都没得上？！她们母女俩也很苦的！”
马英“哐”地一下站起来：“妹你脑阔妹！她上不了户口是因为她妈是小三！因为她爸妈是出轨货！她苦是她应得的！”
马英愤怒起来反而脑子清醒，说得有理有据字字到点，她爸反驳不得，恼羞成怒：
“不孝，读这么多年书就是让你来骂你老子的是吧？！”
因为自己不占理，所以就拿身份来压人了。
风燕燕撇撇嘴，非常不屑：“他也就这点能占点便宜了。”
马英失望无比：“我就问你，你要把我妈的骨灰带去哪？”
她爸梗着脖子：“啥带不带的，我就是忘记给放进去了。”
“放屁！骨灰坛子是我亲手放进去的！当时火葬场出来你都不敢拿，现在抱着到处跑，你要死啊你！”
听到“死”这个字儿，她爸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惊慌不已，但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坚持，甚至连死都比不上说出真相。
王漠姜一副没意思的样子站起来：“没劲儿，走了。”
风燕燕懂了：“走吧，人家家务事儿，咱也不好掺和！也不能拦着人家自己回来找骨灰对吧？”
我点头：“是呀是呀！可能就不开心顺手把偷骨灰的宰了而已啦！”
鸦朝：“抽筋扒皮什么的，对怨气十足的阴魂来说很容易。”
“嗯嗯！”
“噗通！”
马英爸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我们面前，扒着王漠姜的手不肯放，抖若筛糠，厚实的嘴唇颤啊颤：
“姜哥！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老婆这人就是心眼儿小，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你救救我行不，我给你钱，多少都行！”
王漠姜抱着手，直接一脚把他踢飞两米远，狠狠撞在路边的垃圾桶上，看得风燕燕咋舌：
“不是，姜哥这满不在乎的样，下脚这么……有力的？”
我也有些惊到了，鸦朝则是目露欣赏：“他这性格，比他祖奶奶那种优柔寡断的好多了。”
王漠姜双手插兜，踩着满是黄泥的人字拖，懒懒散散地走到抱着肚子痛苦蜷缩的男人面前，语气依旧散漫，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骨头生寒：
“我这辈子最恨两种人，一是出轨的，二是在我面前撒谎把我当傻子的，不巧，你两样都占了，你不死谁死？”
“咳咳……”马英爸抬起头，艰难地看着他，“你，你救一个人，不就是为儿女造福，你见死不救，就不怕你儿子……”
我和风燕燕对视一眼：“我觉得他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附议。”
果然，下一刻——
“砰！！”
王漠姜面无表情，抓起他的后颈就狠狠撞在了垃圾桶的铁盖上！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边求人家还边作死的。
“啧啧啧，姜哥有多在乎他老婆孩子谁都晓得，马大哈这是上赶着找死呢！”
“呸！就该死！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还威胁姜哥呢！”
从马大哈跪下的那刻起，就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听到马大哈脑残地用这种话说王漠姜的孩子，一个个鄙夷极了。
有人大胆喊：“姜哥！为这种人手染血不值当，你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呢，可别因为人渣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王漠姜站起来，冲那人笑了笑：“不会，我有分寸的。”
“哎，行嘞！”
马英全程冷眼看着，直到听见路人的劝导，才走到王漠姜身边：“姜哥，您别脏了手。”
王漠姜转身就走，懒得管马大哈的死活。
“剩下的你们想咋弄咋弄，那玩意儿别带回我家，今天见了死人，进我家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
这个收拾干净，是说把身上沾染的死气邪气都驱干净。
不过……
“我们要不换个地儿住吧，这事情一时半会儿地结束不了，真真怀着孩子呢，我们住边上就怕对她有影响。”
他们没有意见，鸦朝拿起手机，跟这边分公司的人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就安排了一栋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小公寓。
风燕燕咋舌：“有钱的确任性哈，一栋楼说买就买！”
“是秦家的楼。”
“……行吧。”
我又把地址转发给不知所踪的舅舅。
从我们上山开始，他就说有事儿要去办，转头走了另一条岔路，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马英为难地看着我们：“那我妈……”
我安慰她：“放心吧，她的骨灰现在在我们这儿，她不管走去哪，都还会回来的，而且一路上也没见有谁被她伤了，但这骨灰坛子有些古怪，暂时不能给你。”
马英松了一口气：“好，谢谢你啊小美女。我先去背骨匠那边看看。”
“背骨匠？”
马英解释：“就背我老表的那大块头，他专门背死人尸骨的，都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