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我会死在这里
可我尝试过很多次，都没有成功，要么就是力量冲突，要么就是六个角之间总有一处无法完成顺利输送。
鸦朝的手臂闲闲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听我说完后沉默了半晌，才忽而笑开：“你想让力量集中在一处，用的时候自己上？”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墨冷的眼神，我总觉得这个问题要谨慎回答。
“嗯？”
我还在沉思要怎么说，他已经不耐地伸手捏起我脸颊的软肉：“集中在你自己身上，然后所有痛苦也都你自己来承受？”
“唔……就只是想法，想法！这不是还没实现呢嘛！再说了，要是能集中在一处，谁说使用的时候不会更轻松呢？能毫无顾忌地掌控全局，总比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里的好。”
这我倒是没说错，当初被叫上阵眼的假黑白无常，不就是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别人？
不，应当说从他们踏入阵眼开始，就已经进了无解的死局——力量不足以支撑六角杀魂阵，只有被吞噬的份儿。
所以，我在做出理想的杀魂阵时，应该先保证自己能够收放自如，不会被反噬。
我握着他的手解释完，语气和眼神简直不要太真诚：“阿朝，你说过不会多加干涉的，我也会成长的。”
“可你……”他转身坐到床上，将我抱在他大腿上坐着，大掌钳制着我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成长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总担心你走得不稳，但有时候一想，我似乎狭隘了，总把你看做当初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我有些窘迫地缩了缩：“我们是携手共进的，不是我一个人在进步不是么？”
成长这词意味着每个人该付的不同代价，我只庆幸成长过程中有他牵着我的手，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学得更多。
他也不是只站在原地看我，那种变化，也只有我能发现。
我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他的脸，有些得意，正要说些什么，房间门却忽然被敲响。
三声，很轻柔，随即外面的人便不再敲，像是在等待。
我和鸦朝对视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惠德，真不愧是他，敲门都敲得这么温柔礼貌，舅舅一般是打电话，风燕燕则是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惠德行了个合掌礼，褐色的手持珠随着他动作在手腕微晃，在他锃亮的脑袋顶上盘着一只火红火红的鸱鸟。
见状，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你的头……真的不烫吗？”
说实话，尽管知道鸱鸟的火不会伤人，但还是会有一定的温度，再加上这么一团火艳艳的冲击感，很难不联想到灼烧的感觉。
惠德抬手把它扒拉了下来递给我：“它睡着了。有些暖和，不至于伤人。”
鸦朝走上来，接过那只呼呼大睡的笨鸟甩回我手里，打了个火花就消失在掌心了，醒都不带醒的。
“有事下去说。”
惠德点点头，指着旅馆旁边的一个糖水铺子：“我暂时在这里落脚，劳烦了。”
我说要带上舅舅他们，惠德并无意见。
来到糖水铺子里，岁岁姐点了一碗冰粉，我和风燕燕毫无食欲，只抱着肚子瘫坐在椅子里，静候惠德开口。
“你们把怪物解决了，佛咒已经没用，秦可玥的魂魄倒是还在我这，不肯去往生。”
说着，他不知从哪摸出一颗刻着细小梵文的佛珠，珠子整体呈淡褐色，表面光滑，拿在手里非常轻，恍若无物。
“她连自己的死因都没弄清楚，也没来得及跟家人告别，自然不肯去咯，你没把她带回秦家？”
舅舅捏着佛珠看了又看，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而后惠德忽然看向鸦朝，淡笑依旧：“比起我，自然还是他带秦施主回去更合适。”
多的也没再说，鸦朝把佛珠收入手中，灵光一闪，两只人形小灵便托着佛珠消失在他手腕。
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跟秦青聊天的页面。
“还有呢？”
惠德闻言，清冷的面容上闪过几分迷茫和挣扎：“还有……我原本的预感中，那个村子会遭水祸，无人生还，这是第一次，现实与预感不同。”
我耸耸肩：“未来的事情本就时时刻刻在变化，预感也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
鸦朝接话：“如果做过所有努力还是没能改变的话，就该考虑你的预感，是否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有些预感不可变，比如寻常人无法避免的天灾，能有预感只能是最大程度地避免伤亡，但从这次村子的水祸以及惠德之前的预感资料来看，都没有天灾的痕迹。
若说冥冥中自有注定，可有些人祸，倒像是他的预感出现之后，有人在刻意跟着他的预感行事。
虽然这么说给人的感觉非常荒谬，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我和鸦朝话音落后，小小的四方桌上陷入了沉默，连风燕燕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瞪大眼来回看着我们和惠德。
“如果真是这样……”惠德语气有些难抑的急促，“所有预感和我以为的超度，皆是设局引我而入，那我这满身功德，又该如何诠释？”
他的手持珠越转越快，倏然——
“哗啦……”
珠弦毫无预兆地断裂，手持珠四散掉落，仿佛他本就开始崩裂的信仰，如今再难重拾。
舅舅面色凝重，风燕燕和常宋大气也不敢喘地盯着地面滚动的珠子。
我捻起一颗，问道：“那万蛇镇的预感是什么？又是几十上百条人命么？”
惠德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来说，不是人。是一个带着恨意承袭的家族。这次的预感很模糊，但我心头总有一种笃定，我会死在这里。”
鸦朝眉宇沉沉：“死，对你而言是结束，但对别人来说，是开始。”
这个别人，不消说，是图穆离没错——只有他，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贪馋别人的功德。
承袭恨意的家族，会让他死在这里……
难不成这次的预感，是为他设下的死局？
风燕燕倒吸一口冷气：“知道可能死你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