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恶鬼
语气怪异又陌生，但这声音却分明是尔尔的！
没等我说话，尔尔的声音却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错觉，更让我心惊的是，鸦朝没有听到任何东西。
宽敞的房子里，除了楼下厨房隐隐传来狗血奶奶做饭的声音，只有尔尔在门内说话的声音。
“渡央，我现在好多了，你能不能进来陪陪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尔尔正靠在门后说话，喘着粗气似乎是很难受，最后那句话说得有些缥缈，要不是因为周遭安静，我怕是根本就听不到。
从擦得锃亮的地板反光里，我能清楚地看见她正抱着肚子坐在地板上。
我皱了皱眉：“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地上凉，快起来。”
她的手指就在门边，我稍微一伸手就能碰到，但又忌惮着她今天的排斥，我一时间也没有动作，只蹲下来，贴近了门。
“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情？”
我问完这句话后，鸦朝也敛了气息倚在门边，蹙眉看着门上的符纸。
尔尔顿了好一会儿：“昨晚我哥给我托梦了，他说让我赶紧找你来救我，还说他的死跟那个道士脱不开干系！”
我心头一惊，忽然看到她从门缝底下朝我伸出了手：“渡央，我现在只能信你了！”
我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指尖，脑海却忽然显现出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画面：
只见一个浑身死白泛着黑气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幼童，看不清脸，但没有瞳仁的眼睛藏在头发间，直直地瞪着我。
满眼怨恨！
“啊——我的肚子！渡央，救我！”
她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门缝底下有血蔓延出来，她似乎是痛苦极了，手指伸出门缝奋力朝符纸的方向拉扯！
“撕下来！帮我撕下来！那道士在害我！”
我没来得及多想，直接开门闯了进去，门后的人也直直地扑倒在我怀里！
我下意识地接住，但她却是轻飘飘地没什么重量，反而是扑鼻而来的一股恶臭，差点将我熏死过去！
不是尔尔！
“嘻嘻……你终于舍得进来啦……”
一张我从来没见过的面孔，面部浮肿，嘴角朝两边蔓延出细细的黑线，黑线还在不停地扭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朝我缠上来！
眼睛没有瞳仁，眼角的黑血流出，却又转瞬被嘴角的黑线吸了个干净。
气息和以往的蛊魑不同，只是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恶鬼。
而真正的尔尔正面色苍白地昏睡在床上，好看的眉毛紧蹙，额头冷汗涔涔，似乎是做了噩梦。
但我现在没法子碰到她，更遑论看看梦蛊的情况究竟如何。
我手腕微热，是鸦朝准备出来，却被我一把按住，摩挲了两下。
不要出来，这事儿我要先来处理。
每次遇到什么危险都是他挡在我前面动手，这样下去我虽然安全，却永远都不会有长进！
缠着我的恶鬼似乎是察觉到了鸦朝的威胁，身体紧绷了一瞬，但见没什么动静，她又放心下来。
转头朝我嘿嘿一笑：“你身上有不少人命吧？怎么还能活得这么好……好羡慕啊……”
想着不是尔尔母子幻化成蛊魑，我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她没有急着动手害我，只是伸着干枯的手在我身上不断地戳，仿佛很好奇我这么个“罪人”还没死。
恶鬼下半身看不见脚，只有一团散发着恶臭的黑雾，但随着她的动作却有锁链声传来。
我想起了那道士刚才说的，被镣铐锁着的女鬼母子，而刚才我的蛊眼看到的，也是她们母子二人。
不过现在只看见她一个，不知道小鬼是不是真的被打散了。
尔尔的房间放了不少驱鬼用的东西，正是狗血奶奶请来的各路神通放的，这会儿察觉到恶鬼的气息，俱都躁动了起来。
墙上符纸的朱砂印也被黑气吞没，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就这东西，也想困住我，笑死鬼了哈哈哈哈……”
她得意地疯笑，连同嘴角的黑线都在疯狂扭动。
这样一看，和那天看到的尸体影子里的黑线是一模一样的！
“你倒是会藏，驭灵，困！”
趁她放松警惕，我手腕一动，苗铃声响，屋子外的雨势忽然猛烈，不少泛着冷光的水灵听令而来！
女鬼被水灵缠绕捆住按在墙上，扭动着身躯，但身体一碰到那水，就滋啦滋啦地冒着白烟，青白的皮肉被腐蚀，疼得她嗷嗷大叫。
“你抓住我也没用，我的任务完成了嗬嗬……”
她忽然歪头瞪我，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你背负着这么多人命，多一个道士，也没什么的吧？你就当是给我儿子攒攒功德了哈哈哈……”
道士？！
她看见我脸上的惊讶，更是嘚瑟：“你入门破阵，这阵跟那臭道士的命连着，阵破人亡！活该！谁让他阻我好事！”
女鬼母子想要害尔尔母子，占她们的肉身而活，却在道士眼皮子底下被人“打散”，以此潜藏起来，并勾我过来。
但邪气不散，道士还没来得及查出更多的东西，只能以符阵压制，那东西浩然正气，梦蛊虽然是在保护胎儿，但终究是有些邪气，所以也连带着被压制了。
“这么大的动静道士都没来，现在怕是早就去投胎了哈哈哈！我真要谢谢你啊渡央！”
我想通了事情关节，忽然朝她粲然一笑：“别急着谢，毕竟，我根本没有破阵啊！”
真当我脑子有坑呢？有人叫我就啥也不管地闷着头往里冲？
况且放在尔尔身上的眼睛没有动静，说明她原就没有大碍。
这三年来我虽然没有实战，但鸦朝也教过我不少东西，哪怕没有看见房间的全貌，也能知道是个阵，又怎么会轻易就去破坏？
所以进门的时候，我与鸦朝心灵互通，他早就护住了阵，道士此刻也只是受伤昏迷罢了！
只是没想到，道士对于尔尔这样一个陌生的人，也能做到以命设阵，护她周全。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睛睁大，眼角的黑血流得愈加疯狂，身体也不断地扭动着，我摇动苗铃，水灵将她按得更紧了些。
黑雾里的锁链声音也更加明显了。
“尔尔她哥的魂魄在哪？！”
我冷着脸问道，然而恶鬼在听到之后，却忽然停止了挣扎，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惊恐，就连刚才被我缚住都没有这么害怕！
“别，别问我！不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