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查无此人
“到底是不是你哥，今晚问问就知道了。”
凡是死在水中的人，但只要是在临江市的河道内，无论大小，去往生都得通过我的手，过水路也会留下痕迹，尸体如今变成那般，魂魄起码能有点线索。
“问什么问！尔尔，过来！”
门内突然闯进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眼神却很锐利，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我，说着话还把手里一杯黑红的液体朝我泼了过来！
我偏头躲过，付南开新买的花却遭了秧，惹得她一阵哀嚎。
黑狗血！
我身后的鸦朝气息陡然寒冽，盛黑狗血的杯子毫无预兆地炸裂开来，老奶奶双膝一软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骇得脸色铁青铁青的！
“不自量力。”
孕妇，不，尔尔看见老奶奶，本来还是笑着的，但这杯黑狗血来得毫无预兆，还是不由分说就要往我身上招呼，她捧着肚子满脸无措，想去扶人但却又被老人喝退。
“奶奶，她们刚刚才救了我！”
老奶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邪里邪气的，你哥指不定就是她害的！”
我也没去扶人，只撑着半边脸看着她：“您年纪大我不跟您计较，但我没挟恩图报更没害过你孙子，您这碗黑狗血，我很不喜欢。”
不问缘由便朝我动手，那蛊魑好歹还是因为罪行呢，怎么我长了张面团捏的脸？
付南开捧着自己的花，一边干呕一边哭丧着脸：“我也很不喜欢……”
“我家尔尔也不需要你救，你给我离她远点！晦气的丧门星！”
丧门星？真是耳熟。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忽而一笑：“好啊，那你可千万别来找我，不然加钱！”
话音刚落的瞬间，鸦朝也松了力道，尔尔也顺利把人扶了起来。
这会儿诸事不明，她对我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看着也不像是什么会看事的先生，我也没有上赶着找虐的心思，尔尔能保，但也不一定要贴身看着。
见我这么爽快就答应，尔尔和她奶奶俱是一愣，尔尔还想问她哥哥的事儿，却被她奶奶一把拽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临走前，我偷偷拽了她一根头发，留作寻她哥哥的魂所用。
付南开为花伤心够了便毫不留情地一把扔了，颠颠儿地来找我八卦：“你真不管啦？哎你刚说你今晚去问，带我也听听呗~”
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不行，生人勿近！我要去睡会儿了，不然晚上没精神，你今晚别靠近河边啊！”
付南开满脸可惜，但还是听话乖乖回房间了。
等我回到房间，却发现鸦朝正坐在床头，瞪着我正在充电的手机，满脸不愉快。
好像里面有仇人似的。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机，我竟从他脸上看出了点扭捏的意味？
真是见鬼了，他鸦朝连黑白无常都能踩在脚底下揍，扭捏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简直是神迹。
“王成凯是谁？”
还真给我问住了，我仔细想了想，十分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一看手机备注，哦，是班长。
真不是我脑子不好，实在是班上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除了本宿舍的几个女孩子我能说得上话，其余的我也就记得自己的专业和有没有挂科了。
至于这位班长，大概是投票的时候给他投了一票——原因无他，投票的时候我是跟着舍友一起投的，现在连他长啥样都没印象。
鸦朝忽然坐起来：“他说带你去玩什么密室大逃脱，很好玩么？”
我摇摇头，发消息拒绝了王成凯：“我遇到的事儿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刺激了，还玩儿什么密室大逃脱？”
我在班上向来是个透明人，大概是因为放假留在临江市的同学少，而我恰好是其中一个，所以才会邀请我来凑人数。
我拨弄了一下手腕的苗铃，想着今晚的事儿，心里说不忐忑是假的。
“害怕？”鸦朝的气息忽而逼近，我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但转头看着他的眸子，又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虽说这三年来渡了不少魂去往生，但这都是些不怎么费力的事儿。我怕保护不好那孩子，怕眼睁睁看着人变成蛊魑，更怕他本来光明的一生被夺走。
虽说此事非我所愿，可现在生死与否终究是与我挂了钩。
“害怕是最没用的，渡央，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底气。选中了你并非强求，而是你有这个能力。”
我是你的底气。
我心头狠狠一跳，喉头发涩，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转身埋进他怀里。
这人真是……撩人而不自知啊。
零点很快便到了，我只是小眯了一会儿，便如同梦游一般摸黑起来了。
下楼出门的瞬间，外头的寒意让我清醒了不少，冷月当头，也让我看清了门口垃圾桶里的异样。
里头是付南开那束被泼了黑狗血的花，当时还蔫蔫儿的，这会儿连花瓣都不见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殆尽，更诡异的是腥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香。
鸦朝也瞧见了，捏起一直花茎瞧了瞧，然后一把扔到水里。
“滋啦——”
像是被烫了一般，花茎冒出白烟，转眼便什么都不见了，我看得惊奇抬头问他：“这黑狗血有问题？”
他哼笑一声：“嗯，加了点东西，不过不是针对你的。”
那没事儿了。
我打了个哈欠，鼻子一酸，脑子里倒是清明了不少。
然后走到我的小船上，慢悠悠地划着船往前走，直到划进一个小桥底下才停下。
这处在外人看来只是个更宽些的石桥，却是我三年前看过四周风水位置后，悄悄开出来的一道引路阴门。
那些阴魂就是从这边去的，不过跨过门后，此间事情将尽数忘却，只会记得自己怎么死的，这是鸦朝所设的一道屏障，免得地府的人查到这里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尔尔的头发缠绕在指尖没入水中，闭上眼默念探魂咒，水波微晃，底下隐有荧光闪现缠绕在我指尖，引着那缕头发慢慢往前。
水灵引路。
有些小水灵还扒在我的指尖不肯离开，被鸦朝屈指弹了一下才飞快逃窜了去。
然而才离开我手指不到十米，水下却忽然一个震荡，连我的小船都受到了波及晃了晃，头发像是受阻一般停滞不前，引路的水灵像是受了惊一般四散开来，转瞬消失在水底。
而头发绕了几个圈，水纹逐渐显现出四个字来，看得我眉头紧蹙。
“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