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哗啦啦——”
林皙宁望着窗外河流一般奔腾的雨，陷入短暂的失神。
她此刻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雨虽然下的大，但地面丝毫不见积水，始终是薄薄的一层。天色太暗，她看不清水都流到哪里去，可耳侧哗啦啦的声响连绵不绝。
“明天可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在她印象中，村里从未有过如此规模的雨。和一夜之间消失的村民一样，此事本就透着不同寻常。
“好像有声音？”
她不确定地屏住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点。
远远的，“就是这里”“走，进去看看”等声音隐约响起。
思忖前后，她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依照裘汇暴躁直接、欺软怕硬的性格，一定会先来找我。毕竟，这是他最容易碰到的一个线索。而他没有……这就很奇怪。”
她走到大门边站定，继续倾听外面的动静。
……
一栋颇为亮堂的屋子前。
“是这吗？从远处看没那么亮啊。”
“肯定是。”
裘汇丢下一句“那么大雨你怎么保证看到的就是对的”，便扒着窗台的砖，将身子往上抬。
但由于雨太大，哪里都湿滑一片，根本找不到借力点。
连续试了几次未果，他扭头小声道，“喂，推我一把，然后我再把你拉上来。”
“好。”
空逸明站在下面，托着他的脚往上。
这回明显顺畅得多，裘汇几乎不费吹牛之力就翻了过去。
“哎，拉我一把啊！”空逸明着急地拍着墙壁，半天却没人响应。
周围温度越来越冷，冻得人瑟瑟发抖。他抬脚时，脚趾头已经失去知觉。
“人呢？！”
他不知第几次试图唤回好友，可墙壁另一边寂寥无声，除了雨点滴落听不到任何声音。
该不会……
可怕的幻想钻入脑海，腿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一直在抖。
“咔哒。”
然而，在他萌生退意时，紧锁的大门忽然松动。
像是被风吹开般，“啪”一下，落到两侧，露出内里的灯火通明。
空逸明咽了口唾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进。
——谁开的门？
僵硬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裘汇早已不见踪影，门后面也没有人。正当他与黑暗大眼瞪小眼时，响亮的犬吠从院子里传来。
“狗还叫的这么精神，那应该是有人了。”
他不再迟疑，慢慢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狗的叫声始终不远也不近。他环视四周，院子里只有些杂物堆在角落。
“您好，请问是来找村长的吗？”
一个女声骤然响起，像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啊！”空逸明条件反射般大叫一声，慌乱地左看右看，始终没看到一个人影，“你、你在哪？！”
“里面请。”
女声不答，自顾自道，“你的同伴已经进来了哦。”
裘汇已经进去了？！
此刻，空逸明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没能赶在大门关闭前离开。耳畔女声一直催他，什么“赶快进屋，外面冷”。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心慌。
“你进屋后就能看见我了。你们不是来考察民俗的么，这里有你们要的东西。”
“愣着干什么啊，”恰巧，裘汇打开里屋的门，向他招手，“快来，一切得来的全不费工夫。”
空逸明这才走进去。
“啪。”门关上。从外面看，整栋屋子黑乎乎一片，与其它隐藏在黑暗里的房屋一模一样。
……
“今日请各位来，主要是探讨墓地搬迁的问题。”
“风水大师不是看过了么？那地方风水宝地，哪怕冤魂也不怕他爬出来。”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旁边有一座山忽然塌了……自那以后，我每次往那个方向看，都感觉心慌。”
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空逸明缩在角落，感觉屋子里好像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人在走动。他颤颤巍巍地看向身侧，裘汇倒是听的很认真。
“那东西会藏在墓地吗？”后者在自言自语。
“你是说——”
“嘘。”
激烈的争论声还在继续。
“自那座山倒塌后，咱们村里的怪事一天比一天多。刚开始只是丢失一些牲畜，后来连人都没了。更可怕的是，还不知道怎么没的。”
“再这样下去，以后保不齐会怎样。”
“等一下，你们还记得上次来这里考察的研究员么？”有人忽然提起一个新的话题。
“是不是那个xx学校？研究民俗的老师。”
“没错，就是她。我记得，她似乎对咱们这的祭拜提到过几个关键词。”
“行了，别卖关子！”
“村长，你家不是供奉有神像么？按照规矩，今年该挑选祭品了。”
“祭品？现在整个村子，就只有我们几个人，还能选谁？”
“这不是有现成的两个吗，还有我那孙女……嘿嘿……”
空逸明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也许不是错觉，他觉得屋里微弱的灯火开始剧烈摇晃。
出于害怕，他本能地抓住了身侧的同伴。
“我们该、该怎么办？！”他六神无主地问。
裘汇的身体很凉，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从冰窖里面拉出来的。
寒风从窗户里鱼贯而入，把他一直戴在头上的鸭舌帽掀掉。霎时间，屋里的明火也灭了。
“啊！”
亮光熄灭的一瞬，空逸明瞪大眼睛，脸因恐惧而抽搐，好像看到了什么永生难忘的场面。
……
林皙宁快步在村里小道穿行。
她原本不打算去，但随着灯火熄灭，内心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
或者，她可以去看一看。
刚才，她一直在想下午的经历。相比于雨洛的警告，她更在意那座山的异样。
“完全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她摇摇头，暂时将疑问压下。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虽然她有看见鬼的能力，但也不能保证她可以高枕无忧，想干嘛干嘛。
危险依然存在。而且，因着与记忆重合的关系，她不自觉要多几分上心。
“汪！汪！”
犬吠自高墙大院传来，气势汹汹，似在驱赶不速之客。
林皙宁望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就此站定，神色变了又变。
这是村长家。
她看向墙边的两排泥脚印，忽然慢慢向后退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呢喃，别过去。
此刻，她所看不见的是，屋里的蜡烛幽灵般亮起，散发出淡淡白光。
落在墙壁上，照出几十张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