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家中。
林皙宁烧了壶热水，示意对方先坐，“你下午出去了？”
“不错。”
收回目光，赫连雯微微颔首，“现在看来，你这里比那边安全多了。”
“不一定。”林皙宁平静地接道，“我爷爷昨天刚失踪。”
说这句话时，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好像失踪的人与她无关一样。
“不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赫连雯脸色变了数变，差点没保持住冷静，声音大了些。
“也没人问啊。”
林皙宁洗好杯子，把家中珍藏的茶叶取出来，泡上之余，不忘提醒道，“可能会有点硌牙。”
“……”赫连雯盯着她看了半晌，摇摇头，“好吧。”
“你的态度跟之前很不一样。”
翻了翻，除了面条外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林皙宁只得再次选择下点挂面，“要吃吗？我多煮一点。”
“态度怎么不一样？”赫连雯点点头。
“现在的你，倒像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林皙宁向来说话一针见血，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这回也同样，“发现这个片子一个人解决不了？”
“对。”被戳中心思，赫连雯爽快地承认下来。她本就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答应邀请也是真心想与对方合作，“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一次的电影，难度远远高于我的预期，我是特地来寻求你的帮助。”
“嗯。”
林皙宁点上柴，静静地等待锅里的水沸腾。
“我们资深者中，每个人都有一部分属于鬼的力量……或者说，本身就是鬼的一部分。”
“哦，了解。”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赫连雯也不气馁，继续道，“我的话，想必你多多少少猜出来一点。”
“皮肤？”
“没错。我的后背因为一起事故而溃烂，长了很多脓包，请数十个医生都没用。后来，那些脓包自发裂开，长出很多条黑色的手臂……当然，这些异状常人看不见。自那以后，我就变得十分畏寒，天天都需要穿棉袄。因为背上那些‘东西’一刻不停地在吸收热量。”
这时，林皙宁将面条倒进煮开的白水里，“我的是眼睛，可以看见鬼。这项能力……也不是自出生就有的。”
很多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果然，我们是一类人。”赫连雯顺手帮她把勺子洗了，“群里其他人都不是普通人。除了贺州，其余都在走进电影院前有过人之处。”
“他？”
“嗯，贺大哥是凭着血肉之躯活下来的。以后如果你有机会跟他接触，会知道他确实有活下来的资格。”提起贺州，赫连雯不免有几分唏嘘，“毫不夸张地说，一些‘能力者’都不如他活得久。”
“哦。”
林皙宁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照你这么说，影片从一开始就确定谁是主角了，只有那些身怀克制鬼怪之技的人才能活下来。”
“也不尽然。”赫连雯摇摇头，小小的卖了个关子，“每部影片会有六个新人参与。对于这六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之中有‘能力者’？”
“不错，至少一个，上不封顶。”
这个答案确实有点出人意料。林皙宁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那岂不是住在洋楼的六人中，也有人是——”
“我几乎可以肯定是裘汇。”
沉默。
林皙宁转而去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暂时中止这个话题。
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单刀直入，句句都带来不小的冲击。而且，她也能看出，赫连雯是完全把资深者的架子放下了。
不同于在餐厅一个人悄悄把食物上的脏东西抹去，现在，她是亮出所有底牌，寻求一场真心实意的合作。换言之，这个片子的难度必定让她觉得棘手。
短短数秒，林皙宁已简单地捋了一遍前因后果。趁着把碗端到饭桌上的时间，她重启话题：
“难不成他那顶鸭舌帽下有东西？”
“是头发。”赫连雯拉开椅子坐下，神情微动，“那些东西很危险，我能感觉到。”
“头发。”
林皙宁跟着重复了一遍，“所以说，他胆敢提出半夜搜村的点子，实际上是有所依仗。”
她总算明白那微妙的错位感从何而来。
“呵，半夜搜村……亏他想得出来。”赫连雯摇摇头，夹了一口面条，“年轻人就是容易太过自信，多碰碰壁就明白了。”
林皙宁对此不置可否。说实话，她对于裘汇能弄出什么来，还有一丝期待。
在恐怖电影中，激进的做法要么会死无葬身之地，但假若能侥幸捡回一条命，收获无疑巨大，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为过。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皙宁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喝茶。这清汤挂面没味，但眼下只能吃这些，不然很难熬过七天。
她发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后，赫连雯的表情忽然变得令人费解。
“我有过来这里考察的经历。我想，后续工作可能会围绕之前没解决的几个困惑展开。”
“嗯，我也一样。记忆中有一些疑惑始终没得到解答。”
林皙宁想到那片墓地，还有离奇的山洞，失踪的村民……很多很多。当然，让她如鲠在喉的，是童年最好玩伴的身亡。
“其实，今天下午我到山上转了转。”赫连雯动作迅速地将碗底的汤喝完，仿佛感觉不到烫一般，擦擦嘴继续道，“我准备下来的时候有看到你，但你当时正对着空气中什么人在说话，我便没有上前打扰，等你们走了才出来。”
“只有我一个人？”
望着对方肯定点头的模样，林皙宁许久没有说话。
她自诩不可能看错，鬼眼是能看到鬼的。除非……
“除非一开始就是鬼？”
她难以置信地挑了下眉，“有没有可能，那对兄妹在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眼下这个时间点——”
“在我们进入影片之前。”林皙宁打断道，语气低沉。
一刹那，她脑海中闪过数个猜测。
“可以多留意一下。”她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在游乐园那部片子中，她也碰到了两个并不存在的同事。两件事相结合，她总觉得其中暗藏蹊跷。
如果倪时跟倪菡本来就是恶鬼，那山上的离奇之处便也解释的通了。毕竟，她能够看到鬼魂。
“好。”赫连雯瞟了眼表，站起身，“你晚上住这？”
“洋楼里比这里要危险多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耸耸肩，迎着夜色走出大门，“明早恐怕得拜托你带我们去了解附近的民俗。”
“早上八点我会准时到。”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林皙宁再度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把大门关好。
雨滴越来越冷，像冰雹，砸的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