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觉
肯定是下雪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冷？
可是……二十八摄氏度真的是雪能够活下来的温度吗？
得赶快将这种反常现象记录下来才行，以后凯尔希肯定会用得着的。
白明手指微颤，想将一旁的白纸拿起，好好记录下来。
但是，拿不到。
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眼前那已经一分为三的重影给重新合在一起。
不。
这样不行。
要是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怎么能待在凯尔希身旁？
白明用力按住自己那上下抖个不停的手，强迫性地让它往白纸处靠去。
然而，白明自己并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他，看上去只是在逃避现实，近乎崩溃地触摸着那无法出声的桌子而已。
足够狼狈，也足够让人心生怜悯。
凯尔希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视线未曾从白明身上移开过，那双绿色眸子间已不如平时明亮，难以揣摩出个中情绪。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继续往外释放着与天气不符的冰冷。
“总之，我就是这些，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意见或者要求，都没有问题。”
“那和我继续交往。”
“……这个不行。”
凯尔希话音刚落，便传来了嗡的一声。
只见金属门往两边退去。
捧着一大叠资料的阿米娅走了进来。
“早上好啊~”
阿米娅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从那叠将她遮挡的只剩下一对兔耳的资料后探出头来。
“凯尔希教授、白明前辈，你们还是来的那么早呢，我……”
阿米娅止住了要说的话语。
她意识到了眼前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刚提出分手要求的凯尔希倒是落落大方。
“早上好，阿米娅。”
“资料的话，就放到那边的桌子上吧。”
“好，好的。”
阿米娅应答着凯尔希，眉毛却微微蹙起。
她的视线，落在了沉沦的白明身上，蓝色眼瞳流露出一阵又一阵的疑惑。
阿米娅直白的视线很快便让白明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
他抬起头来，尽力像往常一样挤出一抹笑容。
“早上好，阿米娅。”
“前辈，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差啊。”
阿米娅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可越是有人担心，分手的事实便越是真实。
那是一种坠入深海，近乎窒息的感受。
“没什么……凯尔希教授，我想请个假。”
凯尔希点了点头：“嗯，可以。”
正常不过的回答在此刻听上去是那么刺耳。
白明连桌上的鲜花都来不及藏好，便直接走出了研究室。
心思细腻的阿米娅瞬间意识到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点，她马上把资料放到一旁。
“凯尔希教授，那我也请个假！”
凯尔希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多谢凯尔希教授！”
嗡的一声，金属门再次开启，阿米娅匆匆离开。
只身一人的凯尔希端起桌子上白明泡好的咖啡，久久没有说话。
另一边。
跑得气喘吁吁的阿米娅总算追上了白明。
她一把拉住白明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停，停下来啊！”
白明有些诧异。
“阿米娅，你怎么来了？”
“我向凯尔希教授请假了。”
总算喘过气来的阿米娅站起身，双手撑腰，略带着几分生气地说道。
“前辈，你怎么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为凯尔希的助理，白明和阿米娅的关系相当不错。
在烟火下向凯尔希告白的主意便是由她提出来的。
阿米娅认为这是一种相当浪漫的特攻方式，哪怕是像凯尔希这样严肃正经的人，也会有非常大的概率被攻陷。
而事情的发展，也如这位聪慧的女孩所预测的一样水到渠成。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白明都相当感激阿米娅这位后辈。
只是，白明现在没有办法向阿米娅说出事实。
因为一旦自己开口确认，那就意味着凯尔希的分手要求直接坐实。
那种事情，比死还要难接受。
“阿米娅，谢谢你的关心。”
“但，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只是单纯想休息一会而已。”
“你还是赶紧回去协助凯尔希教授她继续工作吧，可别因为出来这么一趟耽误了她对你的印象。”
谎言过于低级。
阿米娅自然没有相信。
她抿着下巴思考起来，两只兔耳朵一动一动。
忽然间，阿米娅眼神一亮。
“那真巧啊，前辈。”
“我刚好也想休息一会！”
“是，是嘛……”白明尴尬地笑了笑，“那我们就互不打扰，该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吧。”
阿米娅摇了摇手指，脸有微笑：“不，我的休息需要前辈来帮忙。”
十几分钟后。
白明被阿米娅带到了另一处房间里。
房间不大，但装饰的很漂亮，从墙上的吸音材料看来，似乎还别有用处。
现在，阿米娅正踮着脚尖伸着手，在一处柜子前一脸努力地想要摸到最上面。
白明这才发现注意到一件事。
虽然阿米娅看起来个头略高，但实际只是耳朵带来的错觉。
拨开那层耳朵的掩饰，她本质上还是个……小矮子！
这可是平时没有发现的东西。
忍住那份笑意，白明走到阿米娅的身边。
“要帮忙吗？”
阿米娅回头看了一眼白明，两只兔耳朵微微卷起。
“前辈不用担心！”
“我自己可以做到的！”
说着，阿米娅便放弃了刚才踮脚尖的方式，直接往上一跃。
这一次，她确实是够着了柜子上的东西，一把拿了下来。
只是柜子也如连锁反应般往阿米娅的方向倾倒下去。
“诶诶诶？”
眼见着阿米娅就要被柜子砸到，白明立马出手扶住，这才避免了一场意外的发生。
不过，在看到阿米娅从柜子上面拿下来的东西时，白明还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那是一把擦得一尘不染的棕色小提琴。
“阿米娅，你说的休息，该不会就是指它吧？”
“嗯，没错。”
阿米娅将小提琴拿起，托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的休息方式，就是演奏小提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