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坐而论道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公司里少了两个人。看来，刘丽确实按照我的要求，把徐薇云也一并开了。
经过昨天一闹，今天大家的工作热情好像上涨了不少。不过，李动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快到年底了，工作不好找，无论谁都得混到过年再说。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不催着大家使劲看房了，全凭自觉。他自己则整天和王东闲聊着原来各自公司里的趣事，抽着烟解闷儿。
前两天大伟又成了一单，请他和张环喝了顿酒。酒喝到一半，大伟说自己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二手房里的门道，想自己出来单干。
李动和张环一起给他分析了半天，觉得他目前资源还不够，而且也没有一次性押房的钱。光靠着嘴皮子骗来骗去的，挣不了什么大钱，风险反而不小。还不如接着在老于那儿干着，等找到合适的房源，又有钱了，再干一票大的，说不定一下就起来了。
大伟暂时按下了单干的心，先想办法去哪儿搞一笔能押房的钱。
李动本来想介绍王东和他们认识的，但是转念一想，几个房虫混到一块，除了勾心斗角，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于是，也就歇了这个心思，还是各处各的吧。
又过了几天，一天早上李动正要和部门的人开晨会的时候，老陈和刘丽突然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
说这个男人“尖嘴猴腮”一点儿都不是形容，而是完全建立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之上。此人身形消瘦，个子不高，两侧的颧骨高耸，嘴和眼睛外凸，远远看去确实像是悟空附体。
等到所有人都站好了，老陈亲自站到队列前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公司新招的二手房经理张怀礼，以后公司所有关于二手房的业务都由张经理负责，刘总以后主要负责公司的租赁业务。大家欢迎。”
这就是公司新招的二手房总监了。估计老陈耍鸡贼，只给人一个经理的名义，好少开点儿工资。大家一起热烈鼓掌，欢迎新领导的到来。
老陈又接着说：“咱们分部呢，主要是负责公司的二手房业务，所以，以后张经理就在这里办公。大家以后好好配合张经理的工作。”说完了，让大家解散，然后招呼李动和他们一道进办公室开会。
在办公室里，老陈又郑重的向李动重新介绍了一遍张怀礼，双方亲切的握了握手并致以诚挚的敬意。
老陈对于二人的分工做了强调：“张经理全面负责公司二手房部门的业务，以后二手房业务上的问题就由张经理决定。李经理呢，主要负责咱们高粱桥分部的日常运营。咱们就做这样的分工，好吧？”
一边说，屋子里的人一边都看向了李动。李动立刻站起来说：“没问题，我肯定是全面配合张经理的工作。”
张怀礼也站起来说：“这个部门主要还是李经理来负责，我还要兼管着总部那面的二手房业务，。所以，这面还是要李经理多费费心。”
李动也懒得再客气了，顺势坐下不再说话。
老陈见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就和刘丽一同回了总部。屋里只剩了李动和张怀礼。张怀礼为避免尴尬，急忙掏出烟来，递给李动一根。点上之后，张怀礼开门见山说道：“李经理，你别误会，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取代你的。老板已经跟我说了，我只是在这儿办公，但是这儿的具体事情不归我管。”
李动点点头说：“我明白。不过你都来了，无论如何还是要认识一下这儿的人。走吧，我给你挨个儿介绍一下。”说着，站起身来，领着张怀礼去了大厅。
接下来，一切按部就班，众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李动就坐在办公室里和张怀礼闲聊。
张怀礼已经干过好几年中介了，都是在各种小公司里厮混，算是个地道的房虫儿，对二手房买卖之中的各种手段、圈套都门儿清。
而且，张怀礼的大嘴绝对对得起他的长相，是一个地道的侃爷。跟李动刚认识没一个小时就已经熟的不行了，天南海北没有他不知道的。
当然，两个人说的最多的，还是各自曾经的职业经历中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和事。按照老北京的话说，就是“盘盘道”。
盘来盘去，两个人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一股道上的车。李动要求一切按规矩来，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都是房产证上写明了的，卖一套挣多少钱那也是应该让买卖双方都明了的。
张怀礼则完全不管这一套，在他眼里就没有不能卖的房子。而且，越是手续有问题的房子，赚的钱就越多，反正买卖双方都不敢当场揭穿。等自己挣到钱后，谁还管他后面的事情。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禁都在内心对对方充满了鄙夷。最后，张怀礼抽着烟问李动：“小李，你觉得干中介的真谛到底是什么？”
“不是吧，老张？”李动也抽着烟说道：“干个活儿还干出哲学来了？卖个房而已，跟卖菜有什么区别？”
“有。”张怀礼认真的说：“卖菜的卖的是脸熟，他不能扛着他的菜店四处乱跑。咱们卖房可没说只能卖一个地方的房子，四九城儿哪儿的房子都能卖。所以，我说干中介的就是四个字。”
说着，张怀礼伸出四根手指头，对着李动一字一顿的说：“坑、蒙、拐、骗，就这四个字。”
李动看着张怀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什么好说的。听他讲讲故事就好，否则实在是对不起他那张大嘴。
达成这一点共识之后，双方的交流开始变得融洽起来。张怀礼越说越高兴，前五百年、后五百载的事儿都想起来了，一通海吹。
李动见他说的高兴，就从外面把王东也叫进来了。他们俩其实还是有不少共同话题的。果然，两个人一见钟情，彼此欣赏。张怀礼聊得更嗨了。
李动办公室的门一直没关，张怀礼说的高兴，嗓门不自觉便越来越大。厅里的人在外面听的不过瘾，一个一个渐渐的都涌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办公室里便挤满了人，一个个听张怀礼说的有趣，全都笑的前仰后合的。
李动拿起杯子递给门口的小雨说：“张经理给你们说书，你们白听不说，连口水都不给张经理倒，太没眼力价儿了。”
小雨笑嘻嘻的出去倒水。张怀礼扫了屋内众人一眼，得意洋洋的说：“我原来的事儿多了。不过，我那个部门每个月业绩都是全公司第一，那也是因为我手底下有两个奔儿厉害的小文秘，说圈谁就圈谁。”
他对付客户的动词是“圈”，就像李动时常说“喷”一样。
“有一回，来个客户说是来谈判，结果他妈的一分钱没带。我直接跟我那俩小文秘说‘圈他’。俩人把客户圈在会议室里两个多小时，直接给圈晕了，当场打电话让他媳妇儿送五万块定金来。”
“怎么样？”他忽闪着那两颗努出眼眶的大眼球，对给他端水过来的小雨说：“你们能圈住客户吗？”
小雨傻呵呵的问道：“圈不住。为什么要圈人家？”
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张怀礼敲着桌子说：“小雨啊，圈客户也是文秘的工作呀！你不圈他，他怎么掏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