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知所云
海杰今天没课，来车站接李动。
见到海杰的那一刻，李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甚至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在家里待那么长时间，让媳妇儿一个人在北京。虽然即使他们同在一个城市的时候，一周也不一定能见一面，但那并不影响他们彼此之间的温暖。
两人决定还是回海杰她们学校，吃个饭之后，李动自己回去就行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小洞天吃饭。自从去年请于涛他们在这儿吃过一次饭，李动和海杰再也没来过这里。不过，李动觉得这里味道还是不错的，就当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吧！
“这些天光喝酒了吧？”海杰没有问李动的打算，而是笑着问起了李动在呼市的生活。
“这两天没喝。”李动说：“我还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啦？还天天喝呀？”
“哼！”海杰不屑的摇摇头道：“你回去能有什么正事儿？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连电话都不给我打。”
李动嬉皮笑脸的说：“那不是怕你白天有课吗？”
“胡说八道！”海杰撇撇嘴说：“肯定是你前一天的酒还没醒呢。”
“哪能呢？”李动还保持着脸上谄媚的笑容：“你知道老公的酒量，岂是区区小五和耗子他们能比的？一只手就把他们拿捏了，怎么会宿醉呢？”
“你就吹吧！”海杰白了他一眼，然后才开始说正事儿：“这回打算怎么着？还照着中介找吗？”
李动摇摇头：“你知道，我其实最想做的是策划。这次还能撑一段时间，我想好好找个房地产策划的工作，看能不能混个大公司。”
海杰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听他们说，卖二手房的都是房虫，没什么好人。”
李动一瞪眼：“听谁说的？我和老大不是好人？我们公司好人多了。”
海杰“噗呲”一笑，捂着嘴说：“没错，做二手房的好人都在你们公司。你都辞职了，还‘我们公司’呢？那是‘人家公司’。”
菜上来了，李动夹了一口菜吃。放下筷子说道：“主要是我实在懒得跟那些客户打交道。”
李动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说：“我发现我现在不太喜欢跟人交流，特别是三观不合的人。你老得花时间去跟别人解释你的想法，而你虽然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但还要跟着他的思路去解决问题。太痛苦了，我累的慌。”
海杰听他说完，问道：“你原来不是挺喜欢跟人聊天吗？”
“那能一样吗？聊天要在两个认知层次相近的人之间进行。我现在的工作不是聊天，是在解决问题。”
“你不是挺善于解决问题？”海杰笑着说：“你一贯自诩善于倾听。听多了早就习惯了吧？”
李动撇着嘴摇了摇头说：“能解决和想解决是两件事情。我没事儿自己主动去找问题解决啊？我有那么贱吗？现在的问题是，我遇到的问题都是人性方面的，这个根本解决不了。而且，太他妈讨厌了。”
“那你在别的公司就遇不上了？”海杰看着他问道。
“那不可能，”李动说：“有人的地方就能遇到。不过，这里面有个概率的问题。做二手房是天天只能遇到这样的问题，干别的不会天天碰上吧？”
海杰点点头：“你说是就是吧！我还没工作呢，不知道。”
李动接着说：“所以，我才想去做策划。我现在就想做个动脑子的工作，不想再干每天动嘴皮子的活儿。废话说多了伤身。你说是不是？”说着，李动朝海杰挑了挑眉毛。
海杰使劲翻了个白眼：“讨厌。好好吃饭。”
李动“嘿嘿”一乐，拿起筷子和媳妇儿愉快的共进午餐。
饭后，李动先把媳妇儿送回学校，然后背着包回家。
这次，他感觉回家的路非常漫长。公交倒地铁，一直坐到苹果园，出来又到公交。等他背着已经沉重不堪的背包走进家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呼！”李动坐在客厅里的小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应该是在呼市待的时间确实有点儿长，这次的路程让他感到从所未有的漫长，比去年刚到北京时去那个小平房的路程还长。
喘匀了这口气，李动掏出手机，拨通了柱子的手机：“干嘛呢…晚上回来吗…行吧。带两袋花生米回来，晚上喝点儿…ok，那晚上见。”
按了电话，李动艰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收拾背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衣服和两条烟。
李动把它们掏出来往床上一扔，自己顺手拿起刚才路上买的报纸，开始看招聘信息。
略略翻了一遍，没什么看得上眼的工作。倒不是上面没好工作，只是他现在静不下心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没做呢。
李动抽了两根烟，又拿起手机打给老大，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明天去了公司再详谈。然后，拨通了宋雨的手机。响了两声，宋雨接起来说：“喂！”
“宋雨，我李动。”
“噢，你回北京了？明天来公司吗？”
“对，就是跟您说这事儿，明儿我去公司办手续。”
“好吧，那就这样。”说完，宋雨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李动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宋雨电话中透露出来的疏离感不言而喻，只是这种冷漠让李动觉得明天要去的地方也一定是个冰凉的地方。
算啦，不去想了，反正自己在那里也没有多么热情过。
晚上，柱子回来见到李动很高兴，吭吭唧唧的说：“我，嗯，我以为，嗯，你不回来了，嗯。”
李动一笑：“哪能呢！不回来我去哪儿？”说着打开啤酒，给柱子倒上，问道：“怎么着，看样子这段时间有好活儿了？”
柱子点点头：“嗯，跟朋友，嗯，做个项目。”
在北京工作了不到一年，李动现在已经对“项目”这两个字有点儿过敏。不论干的是什么，一概称之为项目。
在他的浅层认知里，不是盖房子才能称之为“项目”吗？现在怎么有这么多“项目”？光是柱子就已经做了无数“项目”了，也不知道做成了几个？
“噢”李动端起杯，示意柱子喝酒，之后又问道：“怎么样，这个‘项目’好做吗？挣钱吗？”
这下柱子来劲了，从“项目”开始聊到他的朋友，然后一路过度到甲方的不是东西，最后感慨这一单挣了大钱就不用再受甲方的气了。
虽然他说的磕磕巴巴，但是好在李动已经习惯了，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么说，这是个大项目呗？”李动一边嚼着花生，一边问道。
“嗯，嗯，大项目。”柱子急忙点头说。
李动点点头没说话。他是真诚的希望柱子这个大项目能做成，这样的话，欠他的两个月房租就能还上了。
不过，他内心还真是没抱什么希望。主要是柱子做的“大项目”太多了，一次也没见他成功过。
李动也没当回事儿，和柱子又喝了一会儿酒，就各自休息了。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李动感觉非常寂寞。他没拉窗帘，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月光发呆。前些日子的这个时间，他基本上都在和朋友喝酒、吹牛，此刻就是想找个人吹牛而不可得。
他下了床，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收音机。这个收音机是他上大学时听学校英语广播用的，当初在学校人手一个。他的收音机还算是物超所值，所有的频道都有存在的价值，除了学校的英语广播。
他又翻箱倒柜的找到两截电池，终于让收音机又重新恢复了它应有的功能。
他来回调了调频道，忽然听到一个女声：“欢迎收听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之后是一大串英语。虽然英语已经被他忘到爪洼国 去了，但他还是能听出来，主持人说的是英语。
李动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开始挺起了英语广播。这个频道说会儿汉语，说会儿英语，在放两首歌儿，李动好像听明白了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李动沉沉睡去，房间依然回荡着汉英夹杂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