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险恶
两人在胡同里穿梭，想找个安静一点的馆子。
童伟的姥姥家就在这一带，他打小在这一带长起来的，因此对周边很熟悉。穿了两个胡同，童伟领着李动来到了一个卖河南烩面的小馆子。据他说，这里的烩面很地道，方圆十里地没一家比得上。
李动其实早就发现了，童伟不太爱吃那些正经的炒菜，就喜欢下水啦、地方小吃啦，或者是什么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动有一回问他，你一个老北京人怎么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经炒两个菜不好吗？我一个内蒙人怎么感觉还没你爱吃这些牛羊肉、杂碎什么的？
童伟咧着大嘴直乐，说菜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草吗？正经这些小吃的味道才足呢！
所以李动老说童伟上辈子可能是狼，带肉的都得吃净了。
两个人进了小馆子，点了个鸡杂，拌了盘肚丝，又在李动的要求下来了个干锅土豆片，开始喝着酒等张环。
小店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在喝酒。
李动问道，这两天碰上什么牛逼人了，让你还大惊小怪的？
童伟举起酒杯跟李动碰了一个，一口闷了才说，碰上一个大房虫，不是一般的牛逼。
李动一笑，说老于不就是个大房虫吗？比她还牛逼？
童伟不屑的撇撇嘴，牛逼多了。老于在人家面前连虾米都算不上。
李动接着问道，怎么啦，老于栽人手里啦？
童伟瞪着大眼睛，神秘兮兮的说，是老于的师父栽人手里了。说着，给李动讲了一个精彩的故事。
去年十月份，一个姓鲁的老头（童伟说后来他们一查，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在南城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公房，而且是半年付租金。
他搬进去之后，就每天用一根小棍子敲暖气片一个固定的地方。在老东西坚韧不拔的努力之下，供暖之后的十二月中，他终于把暖气片给敲漏了一个洞。
之后，他便将房门一锁，自己找地方玩去了。在这两个月当中，他跟邻居处的都不错，告诉人家这是他刚从原房主那里买来的，还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楼下的邻居，说自己一个人住，如果没人的时候，让楼下的邻居帮着照看一下。
现在好了，没用多长时间，整个屋子就让水给淹了，而且还漏到了楼下的邻居家。
楼下邻居上来一敲门，发现没人，就赶紧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家里跑水了，不知道是暖气还是自来水，让他赶紧回来看看。
他跟人家说自己在房山，马上就往回赶。磨磨蹭蹭等了两个多小时，老东西才赶回来。一开门，好家伙，水淹七军，鞋都在厨房飘着。
赶紧联系房管所过来维修，邻居也帮着他联系供暖的人，折腾了两天才把这点事儿弄完。
又过了两天，老东西拿着一个泡烂了的房本去找房管所，说是暖气跑水淹的，要求给他换一个新的房本。
正好那一带的老房子原来的资料都不全，房管所正在想办法补充资料。一见老东西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而且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忙。
于是，就给老东西换了新房本，在房管所的登记资料上还写上了这个老东西的名字。
转过年来四月份，老东西开始找那些能操作公房交易的小中介卖房，报价二十一万，但是必须一次性，过户当天全款。
这个价格比那一带正常的公房低了四、五万块钱，没几天就有一个小中介看上了，准备押房。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暂时不过户，等有客户看上了再过户，这样省的过两次户了，可是钱可以先给他一半。
老东西不同意，说不想这么费事，还一半一半的拿钱，太麻烦了。要给就全给，否则不让对方去看房。
僵持了一个多月，那个小中介（就是老于的师父开的小公司）实在没禁住五万块钱利润的诱惑，答应了老东西，全款押房。
过户前，小中介调动所有的人脉终于调出了这套房的档案，都查完了觉得安全了，这才约上老头去过户。
时间是在今年五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手续都办完了已近黄昏。
老东西坐在中介的车里，打开一个皮兜子，从里面把钱都拿出来。然后一摞一摞认真的点数儿，点查无误，就将一摞钱放进皮兜子。一直点了半个小时，二十一万现金全部清点无误后，推开车门，拎着皮兜子一个人走了。
童伟说当时车里有四个人，除了姓鲁的老东西，另外三个全是中介的壮汉。老东西愣是在三个壮汉虎视眈眈的关注下，一张一张的把二十一万全都点完，而且还码好放在皮兜子里。
后来，他们开车跟着老东西出了小路，看着老头上了街口的一辆汽车走了。几个人隐约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后来转念一想，反正房子现在在自己手里，也就无所谓了。
第二天，中介就把这套房子挂出来了。
不过老于的师父有点黑心，加的价高了点，一个多月没卖出去。前两天，有个客户看上了，正在谈价格，忽然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原来，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姓鲁的老东西跟原房主商量了一下，把房租改成季付了。到了六月底该付房租的时候，老东西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变成空号了。
过了两天，房主抽时间回房子一看，连房门钥匙都换了。房主急了，赶紧找邻居问问什么情况。
邻居们说，你不是把房卖给老鲁了吗？他前两天又把房卖给别人了。
这下房主彻底懵了，赶紧报警，又带着警察去房管所核实情况，最后找到了中介这里。
老于的师父一听警察的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据童伟说，当场就死过去了。
真死了？李动一脸好奇的问道。
童伟瞪了李动一眼，没真死，就是晕过去了。
童伟又接着说，后来警察了解过当时的详细情况之后，跟当时在场的三个人说，你们庆幸吧，当时没动手收拾那个老东西，否则你们后果堪忧。
中介说，我们都是好人，他骗我们钱，我们要是当时动手，那也是一时没忍住。
警察说，好人？你们敢说当时没有动手的想法？告诉你们，他绝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团伙。你们不是后来看见他上了街口的一辆车吗？告诉你们，我敢肯定，街尾还有一辆车，是堵你们的。一旦你们没忍住，当场动了手，两头一堵，他们手里肯定带着家伙。这么一大笔钱，没点儿后手敢跟你们交易？所以啊，你们就当破财免灾了吧！
说完了，童伟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杯，问李动，牛逼不？
李动一翻白眼，牛逼个鸡毛？他他妈一个骗子有什么可牛逼的？
童伟说，我没说人家骗子的事儿，我是说人家这心理素质，牛逼不？三个人看着，愣是一张一张的数完。老于的师父说，他一直看着，老头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李动说，废话，抖一下手就让砍了。他要没这点心理素质，敢布这么大一局？
童伟点头说，就是，我就是觉得这个老东西的心理素质真牛逼。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正说着，张环一撩帘子进来了，看着童伟说，谁真牛逼？我吗？那还用你说。
童伟和李动同时鄙夷的“切”了一声，说你的脸皮确实厚的牛逼格拉斯。
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张环坐下来后，童伟又给他讲了一遍故事。张环一脸神往的说，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