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沙尘暴
老大说李动最近也学坏了，每次约房都是下午三点左右，看完房直接就回家了。
李动说，这你都看出来了？
老大鄙夷的斜了他一眼，说这点儿小伎俩要还看不出来，他就白在公司混这么长时间了。
李动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对于如此低级的手段表示了遗憾，并且向老大保证，他跟其他经纪人不一样，今后一定做得不让别人看出来，最起码不能让宋雨看出来。
周子认为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只要每个月都有成交，宋雨才懒得管你几点看房呢。但是，李动并不这么认为，面子是互相给的，还是需要有更高级的手段才是一个资深经纪人应有的水准。
老大呸了他一口，你也算资深经纪人？
张环在边上抽着烟傻乐，最后总结了一句，你们在一个还是实习期的经纪人面前讨论如何偷懒是不是有点无耻呀？
三个人一起看他，李动说，主要是我们一致认为你以后会更无耻。
说归说，该看的房还是得约客户。
李动现在的频率基本是两天看一次房。现在，他迷上了大house。
前两单都太小，一个二十八万、一个三十一万。他算了一下，加起来才一千多块钱的佣金，还得等两个月才能拿到。上个月北区一个经纪人卖了一套七十多万的大house，能拿两千多的佣金。
“爽啊！”李动心里羡慕的要死。
所以，这段时间李动经常约一些大房子看，不过基本没啥戏。
老大都跟他说了，这种房子得碰运气，你整天看也不一定能成。
李动觉得别人能成，自己也一定能成。所以继续关注那些有钱的客户。
前天看了一个恋日嘉园的房子，一百三十多平，豪装，七十五万。李动进去都不想出来了，真漂亮。
而且不光房子漂亮，房主也漂亮。
客户也是一样的想法，坐沙发上和房主侃了半天。最后见房主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了，李动才拉着客户出来的。
本以为这单买卖有戏，结果一下楼客户就说这房贵了，让李动在周边给他找个三十万以内的房子。
“操你大爷的，你他妈的耍老子呢！”李动心说，这七十万跟三十万能他妈沾边吗？
但面儿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并且承诺尽快为客户寻找合适的房源，保证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回了公司，李动就在系统里标注该客户为蠢货（他本来想在备注里写傻b，但顾及到宋雨会看到，所以等而下之注明“蠢货”），并且发誓不再带此人看任何一套房。但这并不影响李动想要卖个大house的决心。
今天早上到了公司以后，先和周子、张环互怼了半个小时以供消食之用，然后才开始在新客户里寻找有钱人。还别说，今儿新分来的客户里还真有一个有钱人，目标价位一百万。
“操！”李动心说是不是老天被我的诚意感动了，居然掉下个有钱人砸我。
他立刻拿起电话，打过去核实客户需求。没错，就是一百万以内皆可，范围在西四环以内。
李动立刻在房源库里寻找，条件设定为两百万以下——你说一百万就一百万？老子怎么也得多榨出点油来。目标很快明确了，西四环定慧桥附近，美丽园，一百五十多平，一百二十万。
“就它了。”李动又给客户打了个电话，介绍了房源，重点是看完了可以砍价，他帮着客户往下砍。客户同意了，先看看再说。
李动约在下午三点半，那里离家很近，看完就直接go home了。
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外面还是晴空万里。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等到吃完午饭，李动他们准备出去抽烟的时候，门外已经黄沙漫天了。
2001年的第一场沙尘暴来的气势雄浑，短短一个多小时就让人口舌生土，无心工作。办公区的灯虽然整天都开着，但头一次在下午一点就显示了它存在的意义。
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工作，全挤在窗户边上欣赏着妖风过境一般的场景。
大风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孙长老收了神通。风停了，但是天空却隐隐泛着红光，整个京城仿佛置身于一个大染料桶里，沙尘裹挟着空气淹没了所有的明亮与色彩，只留下一副充满末日气息的画卷。
两点半的时候，李动背上包准备出去看房。所有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他看。
“干嘛去呀？”周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房啊！约好了三点半，美丽园。”李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子。
“你有病吧，老李？”边上的张环说：“这种天气看毛的房子呢？谁出去？”
“这点土就不看房了？你们他妈的太不敬业了。老子内蒙人，这种天哪年不见个十七、八次，球事儿没有。小小的一个沙尘暴如何能阻挡我爱岗敬业的精神。兄弟们，祝福我吧，今天就拿下这厮的一百万。”
“嘁…”在宋雨的带领下，大家集体鄙视了李动一下。李动只当他们合伙放了个彩虹屁，直接无视，转身下楼了。
李动出了楼门，使劲吸了一口充满土腥味的空气。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怀念这种感觉。
自从上了大学，他就没遇上这么狂暴的沙尘。
济南的春天也会扬沙，但也就能达到天地灰蒙蒙的程度，远远无法和家乡那种狂暴的景象相比。今天的这场沙尘暴几乎和内蒙的没啥两样，主要的判断标准就是大风过后，天空是否能够泛起红光。
路上的人很少，偶尔过去一个也是包的严严实实，就像自己走在毒气室一样。
李动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悠。
风已经停了，沙子正在往下落，走的多快都没用，照样是一头一脸的土。
坐上公共汽车，李动分别给客户和房主打了电话，跟他估计的一样，双方都否决了今天看房的行为。于是，李动顺势把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的十点半，双方也都认可了这个时间。
四十分钟后，李动在村口下了车，他站在路边给宋雨打电话，告诉她看房时间改在明天上午了，所以他得中午才能到公司。
进了家门，打水洗脸。把外面的衣服全都脱了，扔在盆里，不用洗衣粉，水面就浮出一层土。
都收拾完了，李动敲了敲墙，一会儿柱子过来了：“嗯，啥事？”
“你问问王涛，晚上有事没？这天气涮锅子最爽了，他整上锅，我去买酒去。”
过了五分钟，柱子回来了：“嗯，你买酒去吧，嗯，王涛正翻他们家冰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