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春意浓
接下来的日子，李动过得顺风顺水。
得益于之前不知疲倦的高频次看房，李动现在对于北京城各个小区已经基本上做到了心中有数。现在看房不用提前很长时间就出发了，差不多掐着点儿到就行了。
而且，他和客户的交流也越来越流畅自然，男的一律称之为“哥”，女的皆呼之为“姐”，虽然好几次见面时发现呼之为“大大姐”更合适，但并不影响他对于客户购房心理的判断。
最重要的是，李动现在有了很好的工作心态，不疾不徐，能够客观的判断每一个客户的真实意愿和实力。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恨不得按住客户立马掏钱。
所以，他的看房量明显下降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电话里和客户胡扯。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业绩，两个星期以后，李动又卖出了一套房子。
这回谈判的过程很顺利，两个多小时全搞定，临走的时候，客户和房主还专门当着宋雨的面对李动表示了感谢。这个行为着实让李动小小得意了两天。
王涛院子里剩下的两间屋子到底租了出去，是两对来京打工的中年夫妻。
这回王涛没有参与任何意见，全听王老汉做主。不过王老汉也没问自己儿子的意见，全当他是空气了。
“空气”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了，每天下了班就在自己屋里看书，也不跟李动和柱子闲聊，主要是不再和柱子一起抢滩登陆了。弄得柱子晚上时常无所事事，不管李动多晚回来都要从自己屋里跑过来和李动磕磕巴巴的说几句话。
李动唯一好奇的，是柱子到底靠什么活着。他整天在屋里呆着，偶尔出去一趟一般也就半天时间，所以无论李动何时回来基本都能看到柱子在院子里晃荡。
前两天李动实在没忍住好奇心，问他公司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柱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那事儿黄了，那几家大公司晃点他们，让他们先干活，不给钱，说等系统稳定运行了以后再分次支付开发费用。
“嗯，我们又不是傻子，嗯，这种骗项目的事儿，嗯，多了。”柱子最后给这事儿进行了定性，于是他们的公司计划也就顺理成章的流产了。
不过，柱子并不沮丧。他说他和另外两个朋友正在筹划另一件大事，如果成了，他还是首席架构师。
李动认真的预祝他的公司能够早日落地，以便柱子能够早日大展宏图。柱子非常高兴，要请他喝酒。李动谢绝了，别看柱子个不高，但喝醉了实在是挺沉的。
到了周末，王涛就会给自己放假，一天出去会女朋友，一天回来找李动和柱子喝酒。
不过连着两周李动都没去，有那功夫和他们喝酒，哪有和媳妇儿腻在一起爽？即使不和媳妇儿在一起，也要在公司耗着，说不定又上一套新房源呢。先到先得，为了喝顿酒被别人占了先机是李动现在还无法接受的事情。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李动屋里已经连着两天没生火了，如果这两天气温维持不变，他想在周末的时候把炉子拆了，这样屋里的空间会更大一些。
周六早上起来，他决定还是先去趟公司，一般周六上午上新房的概率会高一些。
今儿老大值班，周子也在。三个人聚在一起，侃了一上午八卦。
快十二点的时候上了一套新房源，老大电话过去核实了一下。挂了电话对两人说：“房主穷疯了，八角的一居，41平要二十万，还他妈不接受贷款，只能一次性。让他留着吧。”说完三个人齐声喷了一个动词，然后起身下楼去吃饭。
饭后三个人又聊了会儿天，两点多的时候，李动估计今天不会上什么好房子了，就起身说：“我先回了。得拆炉子去。”便一个人慢悠悠的下了楼。
进了家门，李动先自己试了试，发现一个人拆炉子有点费劲。主要是炉筒子分成两截，一截从炉子侧面笔直伸向上方，一截则拐弯水平伸出窗外，拆下一截，得有人扶着另一截。
他到隔壁喊柱子，柱子正春睡未起，披着外套，迷糊着眼开了门，问他：“啥事？”
“还睡？一会儿该吃晚饭了。走，帮我把炉子拆了，一会儿过来拆你屋里的。”李动拉着还没清醒的柱子去了自己屋里。
他让柱子扶好垂直的那截烟筒，自己一使劲把水平的那截从拐筒里拔了出来，然后两手互相倒着想把这截烟筒从窗户上抽出来。
正在此时，王大爷突然推门而入，对他们俩说：“你们有暂住证吗？”
两人一愣，同时摇摇头，说：“没有。”
王大爷一把拿起窗台上的锁，说：“在屋里别说话，警察来查暂住证了。我先给你把门锁上，小柱，你的门我也先锁上了。记住，别说话，也别动。”说完慌乱的把两个人锁在了屋里。
柱子还好，站在地上，两只手扶着烟筒没啥事儿。
李动麻烦了，双手举着烟筒一动不动。他听院子里还没有动静，就轻轻的放下双手，用肩膀扛着烟筒。
刚摆好姿势，就听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很有威严的说：“屋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王大爷回道：“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早晨起来就都出去了。”
另一个声音问道：“都是大学生吗？”
王大爷赶紧说：“都是大学生。我这院里的房子从不租给乱七八糟的人。”
“他们都办暂住证了吗？”
“这我倒是没看。晚上回来我都问问。”
之前那个男中音又说话了：“行了，这院就这样吧。如果他们有没办暂住证的，让他们赶紧到派出所去办了。”
“诶，好嘞。”
“走吧。”男中音说。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王大爷开锁的声音。
李动肩膀都快扛麻了。王大爷进来一边说：“行了，这会儿走远了，我看见他们去了村头的一家了。”一边过来帮李动抬起烟筒，从窗户上抽了下来。然后又和柱子一起把另一截烟筒从炉子上拔下来，放到地上。
李动坐在床上，活动着肩膀。见王大爷和柱子放下了烟筒，就问道：“大爷，今儿怎么查起暂住证了？”
“咳，一年总得查个两三回，没准哪天。不过他们基本都是白天来查，一般你们也都不在。谁知道这回周末来呀？”
“那我们得办个暂住证呀，要不被查着就麻烦了。大爷您知道怎么办暂住证吗？”
“不知道。”王大爷好像突然不太高兴了：“我这儿住的都是好人，没人办暂住证。”说完扔给柱子一把钥匙，说了声你自己开门吧，就扭身出了李动的屋子。
李动和柱子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都觉得老头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也说不清楚。
不多想了，两人低头扛起烟筒拿到了屋外。拆完了李动屋里的炉子，又去给柱子拆炉子。都折腾完了也快六点了，李动请柱子到村南头的小饭馆喝酒。
今天的事情有点伤害柱子，喝了两杯酒就开始发牢骚。说自己原来虽然住的远，但毕竟是楼房，而且有小区环境。哪像现在，住的地方一出院门就乌七八糟的，还得躲着警察，自己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不是现在没钱，早搬走了。颇有些虎落平阳的感慨。
李动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比这更次的地方他都住过。
不过，柱子说的租远点的楼房的想法还是让他怦然心动的。
这两个月他对北京已经比较熟悉了，知道在北京上班两个小时的路程并不是不可接受的。所以，换个好点的住处的想法早已产生，只是现在还是没钱，等一两个月才比较现实。
他没有再接着柱子的话题说下去，只是劝他不必难过，这都不算事儿。
不出所料，柱子又喝多了。李动把他扶回屋子，自己则站在院子当间儿仰头看着头顶的玻璃天花板，他觉得自己离搬离村里的平房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