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祥林嫂
几天的时间，李动已经熟悉了新的栖身之所。
这个叫龚村的村子比他原来住的豆各庄大，村子南北各有一条东西向的城市主路。
村北很繁华，有很多小饭馆、小超市和各种卖小吃、主食的小摊。村南的路虽然比村北的路宽，但是村口只有一个很小的饭馆和那个好像永远关着大铁门的院子，人们走过村子南口的时候很少停留，都是行色匆匆。
李动还有一个发现，村子里的漂亮姑娘很多。有一天下班回来，他在村北口的包子摊上买包子，隔壁的小超市进进出出五、六个姑娘，各个身材挺拔、长发披肩。
借着村里昏黄的路灯，他判断长相都在八十五分以上。而且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香气扑鼻，盖过了刚出笼的肉包子。
李动刚刚从挤得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上下来，一身臭汗，看着香喷喷的姑娘从身边走过，一时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嗨，你的包子。”摊主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蔑视，就像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说话一样：“两块。”
李动掏出钱递过去，想顺便和摊主聊两句，赞美一下村里的姑娘。但摊主接过钱扔进钱盒，立刻坐在凳子上，扭头四顾，没有一丝交谈的意愿。李动只好拎着包子往家走。
一进院，就看到他小屋南侧的房间也亮着灯。这是来了新租客，看来王老汉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李动进了自己的小屋，开始鼓捣炉子。刚换完蜂窝煤，准备去院里打壶水，就听见有人敲门。
“等一下。”李动说着，放下水壶，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个清秀的小伙子，个头不高，大眼睛、高鼻梁，一脸笑容，透着一股憨厚。
“嗯，您好，我叫，嗯，蔡中柱。嗯，今天下午，嗯，刚搬过来的。”小伙子说话有浓重的鼻音，而且有点大舌头，说出的话都是一截一截的。
“你叫什么？”李动有点没听清。
“嗯，蔡中柱。”
“哦，你好，你好。”李动有点憋不住想乐，菜中间有柱子，那还能吃吗？赶紧闪身让开房门，一挥手：“请进。我叫李动。”
“嗯，不进去了。”蔡中柱同学连忙挥了挥双手：“嗯，我就是过来，嗯，跟新邻居，嗯，打个招呼。”
“那行，您先忙。以后有事儿您说话。”李动也不勉强，客套了一下就转身提起水壶去院里打水了。
水壶坐上炉子，李动把两个大包子掏出来放在炉箅子上慢慢的烤。其实，包子这会儿还是热的，直接吃就行，但李动打小爱吃烤馒头、烤花卷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胡嘎嘣儿咬起来分外美味。
刚把包子放上，房门又响了。“谁呀？等会儿。”李动正在憧憬烤包子的美味，对于这种打扰别人美事儿的行为深恶痛绝。
“嗯，我，嗯，蔡中柱。”
一听鼻音就是他，李动无奈的站起身，开了房门：“您有事儿？”
菜同学向屋里望了一眼，见炉子烧的正旺，便堆下一脸笑容，带着歉意说：“嗯，实在不好意思，嗯，打扰您，嗯，但我是真有点事儿，嗯，请您帮忙。”
人家态度谦卑，李动也不能拒人千里，于是让开房门说：“那进来说吧。”
“嗯，谢谢。”小菜赶紧进了屋，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伸出手来在炉边烤火。
李动觉得奇怪，从隔壁走过来用不了三秒钟，有那么冷吗？
“嗯，我不会生火。嗯，今天，嗯，从搬来已经，嗯，借了房东，嗯，两块煤了。嗯，刚才，嗯，火又灭了，嗯，我不好意思，嗯，再找房东借了。”
李动听他说话费劲，赶紧接过话茬儿说：“你是要管我借块烧着的煤，是吧？”
“嗯，对”
“行。不过你得等会儿，我这火也是刚起来，上面的煤还没着透呢。一会儿着透了，我给你夹过去。”
“嗯，那太感谢了。嗯，我能在你这，嗯，坐会儿吗？嗯，我那屋，嗯，太冷了？”小菜同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没问题，坐吧。”李动答应一声，就蹲在炉子边上翻他的大包子。
小菜见了，赶紧站起来，回自己屋里把他的破椅子也搬过来，两个人围着炉子闲聊。
和小菜聊天太累，不过李动的耐性很好。虽然小菜说话费劲，但他却是个爱聊天的性子，有李动这个优秀的听众，他尽量捋直舌头交代了自己的简历。
小菜是山东人，学数据库编程的。原来和两个老乡一起在回龙观租了个楼房。结果去年年底他的两个老乡都回老家接受父母的安排了。又赶上年底他失业了，所以今年没钱一个人租楼房了，只好先租个平房住着。
只是他从来没生过火，实在伺候不了炉子大爷，弄得屋里跟外面一样冷，只好过来向李动求助。
李动两个大包子都吃完了，小菜才停嘴。
李动抹抹嘴，见蜂窝煤烧的差不多了，拿火钳子夹起中间那块煤，对说的口干舌燥的小菜说：“走，去你屋。”
两人来到小菜的屋里，打开炉子，李动见蜂窝煤的眼儿根本就没对齐，全堵死了。
李动一边动手夹煤，一边给小菜讲解生火的技巧，并且告诉他晚上如何封火，千万不要煤气中毒了。小菜在边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弄完了火，小菜拉着李动，一定要请他去村口的小店里喝酒。李动忙了一天，哪有心情，婉言谢绝的菜同学，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李动精神百倍的赶到公司，开了电脑第一件事是先看看昨晚他走了以后有没有新上的房源。
见没有新房源，又在老房源里一通翻检，看看有没有别人遗漏的明珠。知道这是徒劳，但也不能放过。
一会儿，宋雨告诉大家，今天的新客户已经分下去了，让大家核实。
孙雪峰连声叫苦：“宋雨，这两天别给我分了。我这儿客户太多了，好多老客户还联系不完呢，成天找我，要看房，可也没合适的。你还是多分几个给新来的吧。”
李动现在差不多每天能分到十个左右的新客户，手里已经有四五十个客户了。但是，一个客户都没约出来过。
不光是他自己，他们一批来的都没约出来过。房源倒是看了两次，都是老经纪人约的客户，他们跟着过去熟悉一下看房的流程。
今天他们每人又分过来十多个客户，彼此看了一眼，都憋着一口气，看谁能最先约出客户来。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泄气，今天看来又没戏了，就盼着下午能上个好房源，说不定还有指望。
放下电话，几个人开始闲聊，集体吐槽客户的奇葩要求。这时，另一组的一个经纪人手里拿着电话朝他们大喊：“文莎，分机号。”
“2059，谢谢。”文莎回应道，接着她桌上的分机响了起来。文莎拿起电话说：“您好，置换部文莎。”之后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啊，好的，李先生，好的，我约好了立刻给您回电话。”
放下电话，文莎双手合十：“老天保佑！”然后伸手抓过一张看房单，填好了朝中间那两排工位冲去，对着约房专员大喊：“我客户要看房，下午四点以后都行，就这套。谁帮我约一下房主？”
约房专员就俩人，老大和一个叫赵君的姑娘。
两人对视了一眼，赵君结过了约房单，看了一下说：“我记得上次给这个房主打电话，说在外地。不知道回来没有。你放这儿吧，我给你约。”
十分钟后，赵君朝文莎一摆手，文莎赶紧跑过去。“你运气不错，房主昨天刚回来。今天五点以后都在家。具体地址和房主联系方式我给你写在单子上了。”
文莎拿起单子就往回跑，赵君则朝着二楼的所有人喊：“慧忠里的两居下午五点以后能看啊！有客户的找文莎。”
置换部就是这样，哪套房子能看要通知所有经纪人，最好一次带一堆人同去，一来能卖的房源不多，二来增加成功率。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有的直接电话老客户，有的在电脑上翻新客户，还有的在笔记本上找重要客户。
李动忙乎了一通，发现自己没有客户要慧忠里的房子，只能哀叹一声看着别人打电话，心说：“看来我是没有头彩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