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阿柔当真遇险了!
孟夏四月,春末夏初,万物复醒腾升而长。
龙凤山地势特殊,这个时节,更是绿荫繁盛,花卉肆意竞放。
本应是桃李盛放的季节,可是这几日天公不作美。
接连几日,都是乌云密布的阴霾天气。
自那日,与云锦相谈后,已数日未见。
这些天,萧夏日日晨曦而出,日落归府,生活过得井然有序。
可是,她心里清楚,这样简单且安稳的日子,只会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短暂。
而日后,所要面临的,便是那波澜惊起,诡谲纷乱的不定局面。
愈是知道这些,故而这些日子的,书院学习生涯,她愈发的珍惜。
每位先生,所教授的内容,她都认真的聆听思考。
几日下来,亦是受益匪浅,感悟颇多。
这几日,她亦在思索,云锦那日未细说,但已足够她推敲猜测出。
南国多年的安稳情形,恐怕即将要被打破了。
只是届时,会以何种方式呈现出来,犹未可知。
云锦那人,有大才大志向,愿救她于危难。
可那不代表,他会在这混乱不明中,无故留仁仁之举。
一片乱局,一场乱世中,拨乱扶正下需行雷霆手段。
无可避免的,要死很多人,流无数血,事不由己之举,比比皆是。
古之成大事之路,必经荆棘嘈泞之地。
其间之人,需心坚如山,执剑向前,披荆斩棘。
破魑魅,除魍魉,方可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而今,这样的世道,又逢诸国明争暗斗的混乱局面,民生多艰,更何况女子之身。
她与云锦而言,本是悬崖行壁上,横生的枝节。
他愿助她,本应不易,如若再多,恐与他不利。
这一世,她本想寻常安稳的度过足矣,现在看来,果真是天不遂人愿。
她孑然一人,倒是可以置身事外。
只是,那已然生出的亲缘,她已不愿舍去。
兰字居内,一张简易的梨花木旁,萧夏正手执一书。
眼睛虽是看在那字上,但是瞳孔微散,显然思绪,已是飘到别处去了。
这几日,她锻炼后无别的事,索性便和小秋,早早的来到了书院。
“轰隆”一声,闷雷响起。
那声响惊了桌边人,萧夏眉心一跳,抬眼朝屋外望去。
此刻,浓厚且黑沉的朵朵乌云,于天际飘散而来,渐渐汇聚成片。
顷刻间,笼罩于苍穹之上,宛如一鼎沉闷的黑锅扣压于顶。
让人无端,生出滞闷之气。
这是又要下雨了。
萧夏轻叹了声,又将手中书合上放好。
她今日心绪,有些飘忽之感,如同这变幻不定的天气一般,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突然,一阵踏踏声由远及近传来,且这脚步声,急促而迅疾,一听便知来人心急,定有要事。
萧夏站起身来,随后便见,一脸焦急之色的小秋,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一见到萧夏,气都还没有喘匀,她拧着两条眉头忙道:“不、不好了!姐姐,阿柔她、她不见了!”
萧夏的脸色,遂凝重起来,眼中染上担忧。
她望着小秋道:“你先莫慌,将事情慢慢与我说清楚些。”
小秋亦望向她的眼睛,闻言点点头,调整了下呼吸。
方才道:“今晨我与姐姐说好,本来准备去给阿柔,送些糕点。
谁知,厨娘说她今晨,还未至书院来,且她亦不知是何故。”
说道这里,小秋吸了吸鼻子,又加快了语速急道。
“姐姐,阿柔做事素来稳妥,且极负责,断不会无故无由不来的道理。
所以,我又欲去向那协理询问,可谁知,刚走到那处,便见那处纷杂。
细细听来才知,原是阿柔的寡母,找上书院来,说阿柔昨夜便没有回家。
她以为,是书院有活计耽误了便留宿,所以今早来寻,谁知书院这边亦是以为她早回家了。
如今,两头都不见人,这下,阿柔真的不知所踪!”
萧夏听完,眸光沉凝,陷入沉思。
说起来,博闻书院,虽地处丽城外城。
可因书院中来往的,都是官宦贵胄门第的子女。
故而,无论是书院各府,还是京兆尹府,皆对来往各途的治安防护,那都是上了十二分用心的。
这些年来,可从未有书院中人,遇袭遇险的事情发生,可见护卫之严谨。
阿柔,虽不是书院学子,但是因其家中住址便在龙凤山脚下。
离博闻书院,不过一里地之遥,且中途道路平坦,一望无遮,抬眼便能看到家中屋舍。
照理说,这般短的路程,且中途时有衙役护卫路旁巡视。
阿柔遇袭遇险的概率极小。
可她,又是如何不见踪影了呢。
难道,是她自己走了别处没有归家,萧夏方做这般想,随即便否决了。
且不说,阿柔这么多年来,生活极其简单。
书院家中两点一线,极为善念孝顺。
因担心寡母孤苦一人在家,从未有一日不按时回家照料。
退一步说,即便是她有急事要出门,懂事如她,那也必定会先回家,同母亲打声招呼才是。
故此种种,排除下来,原先那不太可能的极小概率,眼下倒是最为可能的原因。
阿柔当真遇险了!
这念头一起,萧夏心中陡然一颤。
脑海中浮现起,平日那面色瘦弱的小姑娘。
那双总含着怯懦,更蕴着星辰大海般,纯真澄澈眸子的傻丫头。
虽相处不过几日,却有一种温煦的情绪,牵引流淌于前世今生。
那小小丫头,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就欢喜。
幼子何辜!
萧夏垂着的手,一点一点攥紧。
“走!”话落,带着小秋离开了兰字院。
书院右值门外,因喧闹声起,此刻已经是聚集了很多人。
皆是被喧闹的声音吸引了,来看热闹的院生们。
天际乌云蔽空,为周遭添了抹暗淡,那雨似乎随时都要下下来,却仍挡不住那些,朝这边走来的脚步。
只见他们姿态随意,环手昂首,噙笑含鄙的冷眼,瞧着这偏门一处的喧闹。
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于他们这些膏粱子弟眼中,竟不过一场,算不上谈资的热闹罢了。
能屈尊独步来看一眼,左不过是书院生活,太过单调枯燥,想寻点花样新鲜。
世间百态,不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