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章合一 】
几分钟后。
看完所有聊天记录的牧陶之, 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他颇为冤枉，“我什么时候欺负姚边凉了？”
何晏宁看了他一眼：“你的确没有欺负姚边凉。你顶多就是时不时嘲讽她两句，偶尔对她冷脸了一下, 或者在心里偷偷骂她而已。”
牧陶之：“……”
牧陶之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底气没有先前那么足了。
他道：“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她在暗中帮助我们。现在我知道了真相, 当然不会继续那么做。”
他说着, 将手机扔回给何晏宁，有些郁闷地坐在沙发上。
“不行, 我们得做些什么, 不能把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姚边凉的确帮了他许多。
牧陶之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他也希望能回报一下姚边凉。
何晏宁微微摇头：“帮她的方法有很多，可是, 她未必会同意营销炒作。”
这的确是个难点。
以姚边凉的性格，她肯定是不愿意用旁门左道获取流量。
想到这里, 牧陶之又转头问对方：“你有什么思路？”
何晏宁眸色微敛, 缓缓道：“我今天观察了一下她的票数, 发现压根没有人给她打榜投票，不仅如此, 她还一直没有组织集资打榜。”
“我原本打算让她砸钱上榜, 可如果我投得太多, 那就过于明显了, 很容易被人扒出来。届时，反而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牧陶之犯难了：“这可不行, 再这样下去, 她就离淘汰不远了。”
他在宿舍来回踱步，最后猜测道：“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她压根就没有想起集资这种操作？”
何晏宁默了默。
这个猜测其实挺离谱的。大家都是综艺选手，作为圈内人，哪里会想不到集资打榜的手段。
可联想起姚边凉从不参加营销活动、接受采访的种种作风，如果是她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牧陶之当机立断：“不如，咱们先赶快提醒她关于集资的事情，让她的票数稍稍涨上来。之后再想想办法，让她获得更高的人气。”
还有两天就是复赛pk正式开启的日子。
如果集资太晚，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至于怎么帮姚边凉继续获得人气，他们还有时间再想想办法。
何晏宁沉吟了片刻，最后微微颔首，认同了牧陶之的这个计划：“好。”
——————
与何晏宁两人的心情截然相反，姚边凉此时的心情十分舒畅。
所有人的票数都在涨，只有她的票数涨幅小得可怜！
这真是做梦都没能料到的好事。
“可惜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个叫小何的土豪给我砸了钱，”姚边凉翻看着投票榜单，内心叹气，“如果没有他的打榜，我的票数应该更低一点才对。”
对于这件事，姚边凉也感到很苦恼。
在复赛开始前，她不止一次在微博评论区和粉丝互动，告诫他们不要给自己打榜投票。
这种看综艺追星的粉丝，通常年龄比较小。作为她们的偶像，她只需要稍加引导，她们就会严格遵守她的嘱托。
可现在看来，粉丝基数大了之后，总会出现那么几个不听劝的粉丝。
就比如这个小何8331，给她砸了一大堆票，让她直接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
虽然都是倒数，但这还是令姚边凉产生了危机感。
“我是不是该再提醒一下粉丝们，让大家千万不要砸钱。”姚边凉默默思索着对策。
“叮咚——”
手机屏幕画面上弹出了通话请求，打断了姚边凉的思路。
她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后，微微蹙眉。
牧陶之？他来找她做什么。
通话刚一接通，牧陶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姚边凉，我看见你的票数已经倒数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都不用导师投票，你就能直接被淘汰了。”
姚边凉听得暗自点头。
可不是嘛，她马上就能成功被淘汰出局了！
真是想想就令人高兴。
牧陶之继续道：“这次直播活动结束后，大家都在搞集资活动，所以票数飞涨。不如你也试试吧？”
“集资？”姚边凉一愣。
这个词语听起来有点陌生，不过，单是听名称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错，”牧陶之道，“你可以把一些大粉召集起来，让她们组织一下集资活动，让大家一起集资投票。”
“集资的名目有很多，比如‘集资满50万就有人追加10万’、‘满10000人参与集资就有人追加5万’，等等。”
“有了这些活动，你的粉丝投票时应该就会更加积极。为了达到这个标准，他们甚至会主动去其他地方拉人。”
“其实，一般来说，这些事情都是由明星背后的团队进行操作的。但你目前还没有团队，所以，就只能自己想想办法了。”
姚边凉明白了。
这不就是变着花样从粉丝的口袋里掏钱吗？
乍一听上去，还有点像传销组织。
姚边凉想了想问：“那个承诺‘追加xx万’的人是谁，是明星自掏腰包吗？”
“呃……”牧陶之默了默， “可能是一些土豪粉丝吧。”
当然了，也有可能只是一些空头支票。
其实大部分明星团队都是这么操作的。
反正集资完成后，究竟有没有人追加投资，只有自己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姚边凉若有所思，“难怪有些选手的投票高到离谱。”
土豪砸钱，再加上粉丝之间互相攀比、到处拉人，票数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姚边凉在绑定快穿系统之前，也在娱乐圈混过好几年了。
但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娱乐圈还没有发展出饭圈经济。粉丝们自称影迷、歌迷，他们会因为偶像的优秀作品而喜欢上偶像，但不会因为喜欢偶像而去支持他的作品。
至于他们支持偶像的方式，其实也比较单一，通常就是买买偶像的海报、杂志或是影碟。
而诸如打榜、刷票之类的行为，是万万没有的。
在参加综艺之前，姚边凉也曾在网上查找了相关资料。
据她所知，粉丝可以通过砸钱、或是肝时长做任务的方法，为自己喜欢的偶像投票。
但她着实没有想到，其实那些投票方式，都只是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
暗箱操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牧陶之继续道：“其实，很多粉丝都是愿意为偶像花钱的，这也是一种养成的快乐。”
“只要你好好演戏、提升实力，也不算辜负他们的一番付出。”
姚边凉嘴角抽了抽。
集资是不可能集资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一方面，她迟早都要变凉，注定不可能给这些粉丝一个好结果。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找粉丝伸手要钱，姚边凉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另一方面，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得变凉啊！
如果这些粉丝疯狂给她投票，那她还怎么凉得下去？
牧陶之：“我听说，你的粉丝已经私底下准备给你集资投票了。你不如去看一看情况吧？趁机多搞几个集资活动。”
姚边凉原本镇定的神色猛然僵住。
她的那些粉丝，居然已经准备给她搞集资了？
这个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姚边凉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惬意。
牧陶之道：“大家看到你迟迟不肯搞集资活动，票数又垫底，当然就坐不住了呗。”
姚边凉：“……”
她错了，她还是太低估自己的粉丝了。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告诫了他们，让他们不用投票，就能避免粉丝打榜的情况。
可这才过去多久，这些粉丝就已经私底下偷偷搞小动作，要给她集资投票了！
如果任由这个态势发展下去，那她的任务岂不是又要凉凉。
“谢谢你，牧陶之，”姚边凉真诚地感谢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我的粉丝们要集资了。”
等粉丝集资完成，那就真的大势已去了。就算她及时反应了过来于事无补。
毕竟，钱都投进去了，总不可能让资本方再吐出来吧？
现在集资还没有完成，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牧陶之听了这话，却只以为姚边凉要号召粉丝集资了。
听到对方的感谢，他有点不自在地道：“没事，我就是提醒你一句。”
姚边凉：“我这就去处理这件事——对了，你是怎么得知我的粉丝打算集资的？”
牧陶之：“当然是……”
当然是在粉丝群里看到的。
此话还没有说出口，牧陶之又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嘴了。
他这么说，不就相当于告诉姚边凉自己加入了她的粉丝群了吗？
说出去多没有面子。
牧陶之顿了顿，决定把这个锅扔给何晏宁：“我也不清楚，这是何晏宁告诉我的。”
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忽然被cue到的何晏宁：“？”
何晏宁转头看向牧陶之，眼里带上几分错愕。
牧陶之无视了何晏宁的眼神，继续对姚边凉道：“何晏宁从你的大粉那边得知了情况。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联系一下你的大粉，让她们来组织这些事情。”
“原来是这样，我会注意的，”姚边凉默默记了下来。
大粉，意为粉丝中的领头人物，通常与明星、工作室关系密切，起到沟通的桥梁作用。
不管是集资打榜、控评反黑，还是搞应援、做数据，都离不开大粉的支持和运营。
姚边凉之前只是一个小糊咖，自然没有所谓的“大粉”。
现在牧陶之突然提到这个，姚边凉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一个小透明了啊。
虽然她在综艺里的名气排名倒数，但是，她也有了不少粉丝，甚至已经有了领头的大粉。
“这次的事情就只能你自己处理了。其实，你完全可以考虑加入一个经纪公司，或者自己招募个小团队，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牧陶之忍不住建议道。
每天训练这么辛苦，还要处理粉丝、舆论的问题，这是在太耗费精力了。
何况，他们只是明星，对于其他方面无疑是不太擅长的。
术业有专攻，还是得找专业人士来做这些事情才好。
姚边凉想了想，最后只得道：“到时候再说吧。”
的确，对于大多数出道的选手来说，团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但她的情况并不一样。
毕竟，在复赛结束之后，她应该就会变凉退圈了。
哪里还用得到什么团队？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到那时候她再去招聘一些人员，也完全来得及……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姚边凉立刻掐掉了。
不行，不能乌鸦嘴。
她未来只会越来越凉，绝不会有招聘团队的那一天的。
双方挂断通话。姚边凉简单思索了一下，决定先潜入自己的粉丝群打探情况。
“必须得想个万全的办法出来，杜绝这些粉丝危险的念头。”她在心里默默盘算。
再过两三天，就是《好剧pk赛》同台pk的日子了。
眼看着胜利在望，绝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了解粉丝群体，才能想出较好的方案。
点下新号注册按钮，手机上弹出新的弹窗。
[请输入你的昵称]
“小号的昵称么……就伪装成一个普通粉丝该有的昵称好了。”
姚边凉想了想，最后输入了“今天也想凉凉”。
这个昵称有两个含义，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该粉丝每天都在想念姚边凉，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她每天都想在娱乐圈里变凉。
她取这个名字，主要是想表达第二个意思。
[昵称通过。欢迎用户今天也想凉凉]
姚边凉谨慎地将头像改成了自己的剧照，又转发了几条相关微博。
这个账号就被彻底伪装成了粉丝的模样。
除了号比较新以外，几乎挑不出任何错处。
准备完毕，姚边凉点击了“申请加入粉丝群”的按钮。
作为一个没有砸过钱的普通粉丝，想要加入群聊，就得先回答一长串的问题。
在查阅了诸如“凉凉生日是几号”、“凉凉每天几点起床”、“凉凉的口红一般是什么色号”之类的问题后，姚边凉无奈地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
有不少题目的答案，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姚边凉：“……”
所以，那些粉丝到底是怎么得知的标准答案？
迫于无奈，姚边凉只得上百度去搜索。
然而，这个问卷出题十分严谨，部分题目在百度上也找不到答案。
她只能去翻自己以前的微博和采访视频，从只言片语之中拼接出答案。
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姚边凉总算把所有问题都回答清楚了。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在粉丝眼中，是一个爱吃草莓、喜欢蓝色、爱唱山歌的绝美女孩。
“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啊。”当回答完全部问题后，姚边凉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这些题目真的太难了，她期末考试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等待管理员审核的过程中，姚边凉起身去拿了一瓶酸奶，这才重新回到床上坐下。
她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用户今天也想凉凉加入群聊，请注意你的隐私安全]
进群之后，姚边凉便发现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话题几乎都围绕着集资活动展开。
群主编辑的群公告被标红置顶，十分醒目。
[群公告]
[小鱼不吃鱼：大家抓紧开始集资活动啊，满5万章票就能追加1万！上不封顶！]
姚边凉看着这条消息，心里一个咯噔。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一共集资了多少，还能不能把这些钱原路退回去。
[小猪佩奇：姐妹们都参加了吗？我已经给了！]
[阿玉：我贡献了一百，凉凉一定要冲啊]
[窗帘子：你一票，我一票，凉凉明天就出道！]
姚边凉看着这些话，只觉得脑仁疼。
小可爱们，你们清醒一点啊。
你们的凉凉一点都不想出道，求求了，不要再投了啊。
[小鱼不吃鱼：新来的姐妹，你也来参加一下吧？今天也想凉凉]
姚边凉：“……”
不，她拒绝。
给她自己投票，还嫌她凉得不够快么？
定了定心神，姚边凉斟酌着发出一段话。
[今天也想凉凉：各位，你们为什么会想到要搞集资活动啊？我记得凉凉曾经说过，你们不用给她砸钱打榜。]
听到了没，正主都说了，让你们不用打榜！
可惜的是，粉丝们对此却有不同看法。
[小华不会英语：凉凉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们能理智打榜，不要砸超过自身能力需求的钱。并不是真的让我们一分钱都不投。]
[木木：是啊，既然参加了综艺，有哪个选手盼着自己因为票数太少被淘汰呢？]
[小新：唉，凉凉现在的票数这么少，她一定很难过吧…… ]
姚边凉沉默了。
她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如果你们都跑过来给她投票，她才会难过的好吗。
姚边凉深深觉得，这些粉丝们对自己有很深的误解。
[哈罗：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听了凉凉的话，没有给她打榜投票。可现在凉凉的票数已经垫底了，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啊！]
[p：是啊，不想凉凉被淘汰。凉凉背后没有资本撑腰，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们了。]
[火起来：呜呜呜真的不希望凉凉被淘汰，我就算吃土也要为凉凉贡献票数。]
姚边凉看着这些话，只觉得压力山大。
别投了，快住手啊！
[今天也想凉凉：大家是不是对凉凉的话过度解读了呀？我觉得这应该就是字面意思，不希望我们给她投票。]
[今天也想凉凉：而且，凉凉也许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姚边凉说的都是实话。
她真的是一个只想拿到一千亿、然后退圈躺平的普通人。
粉丝想象中的那个不懂得营销炒作、被资本打压的小可怜，压根就不是她本人。
那只是她们想象中的虚幻人物啊。
姚边凉这么说，也有借此机会探探大家的口风的想法。
等搞清楚粉丝的态度后，她再切换回自己的大号，亲自下场劝阻他们砸钱打榜。
只是没想到，她刚试探着说了一句，立刻就引起了粉丝们的不满。
[香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凉凉的演技那么好，你怎么能说她就是个普通人？]
[今天也想凉凉：如果她的演技不够好，哪还配称之为演员。这就好比如果一个水管工修不好水管，那他算什么水管工？演技好，本来就是一个演员该有的品质。]
[小居里：可凉凉不仅演技好，还十分努力！哪怕外面的气温只有零度，她也坚持拍戏，从来不喊类累。]
[今天也想凉凉：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拍戏，这本来就是演员应该做的啊，演员就是挣这个辛苦钱的。这算什么优点？]
[小蜜蜂：凉凉还特意叮嘱我们，让我们不用替她打榜控评做数据，她对我们是真爱！]
[今天也想凉凉：可是，打榜反黑做数据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今天也想凉凉：打榜就是为了圈粉丝的钱；反黑这种事属于公关人员的职责范围；至于数据——这分明应该靠偶像自己的实力，怎么能让粉丝帮自己造假呢？]
[今天也想凉凉：凉凉只是说了一个合格演员该说的话罢了。]
所有粉丝：“……”
姚边凉这番话说得苦口婆心、发自肺腑。
就连粉丝群都短暂地安静了几秒钟。
片刻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沉默。
姚边凉定睛看去，只见一条来自群主的消息静静躺在屏幕中央。
[小鱼不吃鱼：今天也想凉凉，你该不会是个假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