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母女情深
柳姨娘看得心疼，只是含泪一遍遍地唤道：“二弟，二弟，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有护好你。”
颜次辅再次冷声道：“你还是先顾一下你自己吧！”
柳姨娘这才转过头来，低下头道：“主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私自拿钱给娘家，但那也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体己，我没有拿大娘子的东西，我没有拿，那是……”
柳姨娘想到这攒朱钗是一个面生的小丫头送来的，说是三姑娘新得的好东西拿来送给姨娘。
颜次辅见到柳姨娘突然就不说话了，问道：“那是什么？”
柳姨娘怯生生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道：“那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掉的，是我捡的。”
颜次辅道：“什么时候在哪儿捡的？”
柳姨娘眼神飘忽闪躲地道：“在大娘子平时过前院的月洞门那里，我今儿个下午正巧看见的，就捡走了。”
张妈妈愤恨地看向柳姨娘，若不是她，大娘子今日就不会这么难堪，她无情地揭穿柳姨娘道：“你撒谎！这支攒朱钗是大娘子最为珍视的，她平时根本舍不得带，一向好好的放在妆奁内，又怎么会掉到月洞门，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颜次辅没有责怪张妈妈随意插嘴主人说话的无礼行为，因为他内心知道张妈妈一向对大娘子忠心耿耿，是个好仆人。
外面月色清皎，淡淡的、浅浅的一小弯月牙挂在墨蓝的夜空，只能借着这极其微弱的光可以看清下了雪，连雪也是一粒一粒的。
颜次辅显然也是耐心快要告罄了，他在皇宫里忙了一天，回来以后就又要处理家事，已经又累又困，连肚子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还不说吗？”
柳姨娘知道主君已经对她下大了最后的通牒，多说无用，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她闭了闭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对上主君那双带有审视全无柔情的眼睛，道：“是我偷的，是我趁着大娘子不留意偷出来的。”
在一旁看戏的颜星沉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世界真是荒谬可笑，柳姨娘这么一个平时只会搜刮勒掯孩子的人竟然也可以为了孩子做到这一步，所以“虎毒不食子”是真的，只不过她颜星沉是个例外而已。
颜大娘子终于开口道：“既然你说是你偷的，可我在的时候你不曾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来请安也自然会有人告知我，说，你的内应是谁？”
这时一旁的佳慧仿佛终于看到命运之轮为她选择了死神一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柳姨娘犹豫着，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咬向谁，又能咬向谁，她的目光在那些女使婆子身上来回地扫视，就是无法定位。
这时一人突然跪下道：“大娘子，是奴婢，是奴婢做的。”
不仅大娘子懵了，柳姨娘也懵了。
只可惜，有这时候聪明的劲儿，早干嘛去了！
颜大娘子愣愣地看着她道：“佳慧，是你？”
佳慧低头道：“是奴婢央求了柳姨娘让她在三姑娘面前替我说点好话，奴婢想着柳姨娘毕竟是三姑娘的生母，在她面前说话总是还有点用的，奴婢不想一直在外院干那些粗活，所以想到了这条门路，柳姨娘答应了，奴婢作为回报就同意替她偷点东西，今日也是想着奴婢自己先开口说了钗子不见了就没有人能怀疑道奴婢身上了，可是如今事发了，奴婢知道已经瞒不住了，还不如奴婢自己承认的好。”
颜星沉挑了一下眉头，想到，这丫头还真是挺聪明的，知道自己最后躲不过去，肯定要被三姐姐遗弃，索性不如自己站出来承担下来再把三姐姐撇干净了，日后三姐姐还能念着这份情，在她被赶出去以后帮她一把。
颜次辅道：“既然是大娘子贴身的丫头，就还是交给大娘子来问吧。”
颜大娘子低垂着眸子看了佳慧良久，才咬牙切齿一般地道：“好，真好，你来我院里多久了？”
佳慧道：“回大娘子，快四年了。”
颜大娘子道：“你虽然之前一直在外院，可我从不曾苛待于你，自你近来服侍，我也是对你一向宽厚，你却做出这种背主求荣的事情。”
佳慧闻言把头垂地更低，直接贴到了地上，哭求道：“大娘子，佳慧愧对您的信任。”
颜大娘子道：“我很好奇，那么多值钱贵重的东西你不偷，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
佳慧道：“奴婢当时怕被您发现，随手拿了一个出来。”
张妈妈上前给了佳慧一耳光，把佳慧扇地直接栽倒了又连忙爬起来跪好，张妈妈啐道：“枉大娘子平日待你这样好，枉我老婆子看重你，你个没良心的，你这样的好奴才，咱们院里用不起，颜府也用不起，大娘子，不如趁早把她发卖了的好，省得留在府里又生出事情来。”
颜星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妈妈，然后叹了口气。
颜大娘子有气无力，像是已经失望透顶一般地道：“张妈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吧，我累了！”
张妈妈顺势提议道：“大娘子，您身子不好，老奴送您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颜次辅突然道：“下人全都下去，去院里等着。”
主君已经发话了，众人只好鱼贯而出，月露和珠翠都担忧地看着颜星沉，颜星沉朝着他们摇摇头，表示没事。
屋内只剩下颜次辅、颜大娘子和颜星沉三人。
颜次辅突然道：“星沉过来，坐到父亲旁边来。”
颜星沉袅袅婷婷走过去，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颜次辅看着这个女儿，道：“星沉，父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母亲她有错，但你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别往心里去，你们终究是母女，以后咱们一家人还要好好过日子的。”
又是这一套，所以她就必须得原谅她吗？
颜星沉笑道：“父亲，女儿知道的，母亲只是误会了。”
自始至终，颜大娘子都是一言不发。
因为夜太深了，颜次辅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就先走了，颜大娘子今日丢脸算是丢到家了，也只能跟着主君一起讪讪地回去了。
终究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进来的大娘子，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颜次辅不想把事情处理的太僵，况且又是年底，家家户户都一片热闹喜气，人来送往等等那么多的事情，都离不开颜大娘子，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白太透，更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等这些人走了以后，玉露叹了口气道：“就这么个结果？大娘子做得这么过分，为什么主君都不管一下？那岂不是日后姑娘还要……”
颜星沉道：“不会，不会了。”
月露道：“姑娘怎么知道不会？”
珠翠在一旁道：“主君是不想在下人和小辈面前下大娘子的脸面，回去以后私下自然会惩处的。这回大娘子怕是再也不会来找姑娘的麻烦了，也算是绝了后患，不过只怕是把三姑娘给得罪透了。”
玉露点点头，突然说道：“那个张妈妈看着挺好说话的，怎么佳慧一出事，她就落井下石啊！”
颜星沉笑着摇摇头，表示月露真的是太单纯了。
珠翠耐着心解释道：“张妈妈其实人挺好的，她那么做其实是在帮佳慧，不然只怕大娘子会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的，但是现在佳慧只是被赶出府去而已。”
月露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人，想着自己可真是太笨了，然后突然心里产生了一丝“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有些伤感地道：“她这么被主家扫地出门，只怕没人敢再用她了，风言风语的，比刀子厉害多了，以后下场也比死好不了多少。”
珠翠却道：“她这是自作自受！”
颜星沉吩咐他们传了橘香进来，让她去后厨吩咐一声做几个小菜送主君那儿去，也得让他父亲知道她这个女儿体贴懂事，让他多一些愧疚才行。
当夜直闹到三更天，主仆一行人才草草洗漱睡了。
第二日，便听说了大娘子院里一大半的女使婆子都各挨了二十板子，佳慧因为盗窃，被人伢子领走了，柳姨娘被传出身染恶疾，一早就派人送往庄子上去了，至于那个柳二郎则是被送到应天府去了。
颜月如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她作业因为心里存着这么一桩子事愣是一夜没睡，就想着今日一早就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她好乐一乐呢，所以早早地就起了床，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待会要去幽苔小院看看热闹去呢！
结果，一大早上就听见大娘子院里一阵嘈杂声，女使婆子们都是垂头丧气地被带走了然后又一个个被抬着回来的。
颜月如意识到是出大事了。
她派去打听的人刚一回来，就脸色诡异的难看，吭吭哧哧老半天把颜月如急得不行，骂道：“你这该死的小蹄子，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
小丫头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口气说道：“姑娘，大娘子院里的下人们口风都死紧，奴婢好说歹说，他们这才肯告诉奴婢，说昨夜他们的确去了幽苔小院，只是并没有搜到东西，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说啊，你要急死我啊！”
小丫头道：“柳姨娘拿了府上的东西给娘家人，在后厨旁边的小门附近被福管家的人给抓住了。”
颜月如和青柠都傻了眼，心里有不妙的感觉升起来，“然后呢？”
小丫头道：“那些东西里就有大娘子的钗子。”
垮啦一声，她手里那杯茶就直接脱手坠地了，青柠忙上前用帕子替她擦身上。一旁就有其他丫头上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