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蜘蛛的活体孵化器
“你说什么?”桑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虚弱又沙哑的女声已经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蜘蛛卵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些蜘蛛把自己的卵种在了他们的身体内,将他们当成了育儿的大型活体孵化器。”
妘落低头看向紧紧拽着自己裤腿的中年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漠然。
“他们不会马上死,但却比死了还要难受一万倍!因为从此刻开始到那些幼蛛孵化出来,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会被啃噬血肉,遭受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哪怕是早已见惯了生死铁石心肠的妘落,此刻也忍不住有几分唏嘘。
上辈子,基地有个和她不对付的人也曾经被这种巨型蛛网困住。
等基地的人在丛林里找到他时,那人已经失踪了两个月了。
那时候他体内的血肉包括五脏六腑全部被蜘蛛的幼虫得啃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皮囊。
可就算那样,他也还剩着一口气吊命。
见到妘落他们的第一瞬间,那人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从来不服输的男人,却在那一瞬间用哀伤又绝望的眼神看着她。
生平第一次,他向她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他在求她这个对手杀了他,结束他的噩梦。
那个哀求的眼神妘落至今记忆尤深,回去后还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呢?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中年女人死死拽住了妘落不肯松手,
“妘小姐,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愿意!”
“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舍得干脆利落地斩断你的手腕!”
妘落讥诮地看着她露出森森白骨和模糊血肉的断腕,冷冷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姿态,怪让人恶心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错,你既然能把亲生儿子推出去挡刀,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婆娘真他妈不是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别看她平日里那么宠她儿子,关键时刻还不是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老畜生!那是你十月怀胎的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女人先是神色凄惶地低着头匍匐在地,默默地承受着大家的唾沫星子。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她,她突然神色癫狂地抬起头来,眼底迸发出一抹怨毒的恨意。
“你们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不过是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做出了大家在面临死亡时都会做的事,就那么罪大恶极吗?”
一滴滚烫的眼泪顺着女人空洞又木然的眼眶滑落,她眼眸血红地怒吼道,
“再说了,他是我生的我养的,现在他把他的命还给我又怎么了?”
女人彻底撕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和她身上伪装的皮囊。
大伙儿不知是被她的理直气壮震惊了,还是被她说中了内心最阴暗的一面。
一时间四下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半响没有人开口说话。
妘落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少一点内疚的话”
“笑话,我凭什么要内疚?”
女人一口打断她的话,歇斯底里的神情已近疯狂,
“我好吃好喝地养了他十来年,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妘落没再理她,只漠然地扯出自己的裤腿,回头对谢镜渊道,
“想办法把这些蜘蛛处理了吧。”
虽说这些黑色巨蛛的活动范围极窄,只要你不触碰到蛛网惊动它们,它们通常都不会主动攻击人。
甚至终其一生,它们都不会离开自己蛛网的范围。
但一旦被它们捕获,下场也将是极其残忍的!
“这些巨蛛和大榕树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要想全歼它们,除非连大榕树一起毁了。”
谢镜渊看了一眼被蛛网捆得严严实实,已经陷入半昏迷的两人,低声道,
“但这些蛛丝极其坚韧,寻常刀斧都砍不断的。”
他并未将话挑明,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想要彻底毁了这些蜘蛛,就必须把小胖子和王甜甜一起杀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倒也罢了,中年女人却像突然受了刺激一般,歇斯底里道,
“不,你们不能这样!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妈”就在这时,女人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呓语。
女人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虚弱又痛苦地朝她笑了笑。
“儿子,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
女人匍匐着爬向小胖子,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下,
“你再坚持一下,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妈,我不怪你!”
小胖子向来乖戾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乖巧和温和。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女人的断肢。
然后从嘴里吐出雪白的蛛丝,止住了女人不断渗血的伤口。
“可是妈,我好怕啊”
小胖子冲女人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
“所以妈,你来陪我好不好?”
女人像是从梦魇中惊醒一般,猛地摇了摇头,颤抖的身子已经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可她才刚刚退了两步,那些雪白的蛛丝就用温柔又残忍的力道将她紧紧地包裹住了。
女人拼命地挣扎着,眼底闪过一抹绝望和恐惧之色。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黑色巨蛛已经沿着蛛网而下,在她体内留下了无数的虫卵。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妘落道。
“好。”她一个字都没多说,但谢镜渊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抬眸扫了一眼桑翎。
桑翎的红唇已经被她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悲恸的目光在昏迷中的王甜甜身上一掠而过,哽咽着点头道:“谢谢你。”
谢镜渊抬手一道雷电术下去,王甜甜就变成了一具焦尸。
“走吧。”谢镜渊漠然地转身。
身后,传来中年妇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但却没有一个人回头。
一路上,车队都安静极了。
大家的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但却没有一个人再抱怨过一句。
车子艰难地行驶了三小时后,美丽的海滨小城终于遥遥在望了。
“鹿城到了。”
妘落摁下车窗,露出了三小时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她随即又皱眉道,“谢镜渊,我怎么觉得这气温好像有些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