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身份
叶书勍醒来的时候,摸摸身边没了热度,盛为景应该离开蛮久了。
她想起昨晚,觉得自己最近体力好了不少。也可能是盛为景体贴她,特意改变了位置。
她记得他一脸掌控的笑看着她,问她的感受。
她现在想起还很害臊,因为,她对他说:“甜得像蜂蜜,想全部喝掉!”
后来,他就笑得更欢,她的心跳声仿佛跳到太阳穴上,头昏昏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到拍摄的一天,林晚在车站送别王权,却没有真的离开,喊了一辆出租车,躲在车站右边守着王权。果然,他并没有离开本地,从车站里出来,上了一辆贴牌的小车。
一开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很多,林晚不担心被他发现。可后来,他开进了山区,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民居。林晚问司机,“师傅,你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村子之类的?”
师傅也觉得小姑娘奇怪,本来看王权的年纪,以为小姑娘是替妈妈抓出轨来了。可这路越走越隐蔽,他就搞不懂了。
“这里面村子倒是没有,有个荒废的老工厂,但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听师傅这样说,林晚觉得还是先在某处歇息,免得被王权怀疑或者发现。反正司机师傅知道这个地方,不会走错。
林晚比王权晚五分钟到达,他们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外面发现了他们的车,但里面没有人。林晚让司机师傅找一个地方休息,但希望他不要被别的人发现。司机很厚道,没有自己先离开。
林晚发现窗户很矮,就试着跳了进去。刚进房间,就听见门外面有人的脚步声。她躲在仓库的门缝后面,看见一个头发有很多白发的人,不像行动不便的老人,动作步伐很精明的样子。
然后,她发现对面左边一楼的平台上。是她的父亲王权。他手上拿着一把枪,正在瞄准那个进来的人。
林晚看见那人转身了,那张脸她印象深刻。本省最好大学的校长,曾经来他们中学做过两次演讲,她是串词的主持人,所以对他印象深刻。可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位学识渊博、风趣幽默的男人。
她又看见一个男人走出来,校长开口讲话了,问,“你们老板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自己来见我?他不怕我把他抖出来吗?”
男人笑,“不就是准备材料,送你出国吗?都办好了。”男人把手上东西递过来的同时,王权从左侧扣动了扳机。
一瞬间,那位校长倒在地上,红色的血液流动出来。林晚吓得蒙住嘴巴,生怕泄露了惊恐的叫声。
王权身轻如燕地从屋顶跳下来,动作轻盈利落得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人。他手上戴着手套,他走过来把枪塞在地上那人的左手里。林晚记得,校长是左撇子,他们是想营造自杀的假象。
和王权一起来的那人,把手里的“证据”扔在他身上,说道,“畏罪自杀,证据确凿。黄泉路上,走好。”
王权和过去二十多年一样,每次杀了人都要去剪头,他对同伴说道,“你回去给老板交差,就说办妥了。把我放在老龙的理发店,我去剪个头发。”
同伴看他一眼说,“干这一行二十多年了,还没习惯?呵!”
林晚知道他们要走,怕他们出去碰见出租车司机,若是被发现了,真的是害了司机师傅。她赶紧跑回窗户边,正想爬出去,手机震动起来,是司机师傅打的电话。
外面的王权二人听觉特别敏锐,竟然听见动静冲了进来。王权的同伴走在最前面,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警惕地拿出刀对着她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脚下步伐加快,马上就到她跟前了。
王权发现是林晚,千钧一发,挡在她的面前说,“别伤害她,她是我女儿。”
同伴问,“小姑娘,你是不是都看见了?跟了我们多久?你是特意跟踪你爸爸吗?”
林晚被王权挡着,他还做了手势不让她讲话,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躲在后面给司机发讯息:师傅,钱转你了,你快先走。
王权解释道,“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我了,看见我才来找我。”
同伴显然不信,“我会把这件事告诉老板,你们和我一起去跟老板说。王权,你别仗着你枪法好,想杀我一了百了,到时候老板知道你背叛他,你女儿也会没命。”威胁的话,掐掉了王权心里希望的火苗。
林晚和王权被带走了,一路颠簸又回到城市。她走进本地最繁华的会所,绕了很多圈,走进一条很长的廊道,又走下一段楼梯,去了地下室,老板就在下面等着他们。她从来没有想过,有钱人才能来的高级会所,上面的世界和平快乐,地下却藏着黑色团伙的老板。
短短两个小时,老板已经掌握了她的所有信息。他笑得很慈眉善目,把印有她照片的资料扔在桌上,问她,“据说,你是a市最好大学的医学院学生?”
林晚虽然恐惧,仍强装镇定,“是。”
“好,非常好。我们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想,如果用你拿手术刀的手去杀人,是不是那人死得也非常好看?每一块都是圆滑的、平整的,还能重新凑在一起,就像没有死一样。”
林晚心中的害怕,让她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心理上的焦虑导致,老板说的话加剧了这种呕吐感。她强撑着身体,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老板继续说道,这次是对王权说的,“王权,你记得,你还要为我做多少年?”
“一开始是二十年,任务失败又加了十年,现在还有五年。”王权低着头说,他不敢看老板,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儿。
老板仿佛在沉思,而后说道,“林晚……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卖给我这么多年吗?他十六岁的时候,我遇见他了。他老家在山沟沟里头,穷得叮当响。你爷爷奶奶病死了,他都没钱埋,我帮了他,他把自己卖给了我。对,是二十年。知道为什么后来又加了十年吗?”
林晚捂着胃部,那里还在反酸水。
老板又说道,“因为他有了你们,他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居然想要爱情和家庭。他忘了,他是个,杀手!他任务失败了,而且不只一次,所以又加了十年。对于他来说,你们是他的累赘!”
他诱哄性地看着林晚,“如果你能帮他,你就不再是他的累赘。你看,我很欣赏你。听我的手下说,你今天目睹了他们杀人的场面,却没有任何惊慌,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你。如果不是你手机有响声,他们后来也不会发现你。我就喜欢这样冷静干脆的人!”
林晚小声地回答,“我只是个学生。”今天发生的事在她眼前闪过,她如果答应,就会变成他们的杀人机器。
“你爸爸可是十六岁就成了杀手,虽然中途有过失败。离开你们以后,他没有一次失手,他是我最满意的杀手。你加入我们,不仅可以和你爸爸相聚,也可以拿到一份不错的工资,你妈妈欠的债,你能帮她偿还。”目前为止,老板还算好说话。
林晚却迟迟不回答,老板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枪,扣动扳机打在王权的左腿膝盖上,王权痛得跪了下来。
林晚蹲下来抱住他,恐慌到了极点,她哭着问,“爸爸,你怎么样?”
十三年来,她都以为是王权抛弃了她们,使得林琴凤堕落成那样。现在她才懂,十六岁的少年在身无分文时的无奈,以为遇到好心人,却没想到是恶魔。二十出头遇见爱情,有了幸福的家庭,却被恶魔逼迫,不得不离开家,独自承受痛苦,年复一年地做冷血杀手。
林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权却努力抬起手帮她擦眼泪,“乖,不哭,爸爸不痛,爸爸没事。”
老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父慈女孝,好一幅感人的画面。林晚,你接替你父亲的身份,五年内从不失手,你爸爸和你五年后就可以解脱,到时候我还送一笔养老金给你,让你带你爸回老家养老。四十多岁就能养老,多幸福啊!你不接的话……”他故意停下来,用手指指着王权。
“你爸爸一条腿已经伤了,我不介意再加一条。但是,如果你同意我刚才的建议,我这里什么都有,医生和手术室也齐全,马上推他进手术室。你觉得如何?”说得很轻松,但林晚知道她别无选择。
她站起来说,“我爸爸身上这些年肯定很多伤,你把他治好,让他去做普通人的事,端个盘子洗洗碗也行。他的五年,我接了。”
老板终于满意地笑了,“好,小丫头爽快!明天就开始训练吧,学校里的功课也别落下,我期待你的表现!”说完,喊人把王权送上推车,把他推出房间,又往右走过一条廊道,最后推进手术室。
林晚出去四五个小时,林琴凤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接,又把谢知许一个人晾家里。林琴凤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只能先让谢知许吃午餐。没想到,谢知许刚吃完饭,就接到父母的电话,说是提前回家了,让她赶回家过年。
谢知许这次又试着拨打林晚的电话,林晚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地上,听见手机的振动声,才想起来忘记告诉家里了。谢知许在电话里简单说了情况,问她能不能回来。林晚只能说谎,说临时遇到中学同学,介绍了个兼职,老板不让看手机,所以没跟她们打电话,让谢知许路上小心。
谢知许觉得蹊跷,问,“不是传销吧?”
“哪能呢?不是那种。就是太忙了,没空看手机。等过完年,我们学校见,到时候我带好吃的给你。”这样说了,谢知许才放心。
挂断电话,林晚觉得用尽了力气,一天的变故让她难以承受。
她刚觉得生活有点希望,林琴凤不出去赌了,也不出门见乱七八糟的男人。她自己能挣点钱,还债只是时间的问题。交了好朋友,让她性格开朗好多,也变得更勇敢。和爸爸再遇,享受了一点点的温馨,却发现残酷的真相。
从此以后,要开始被人操控的五年,而且,很有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就好像刚才还有着明媚阳光的天空,忽然就被大团大团的乌云遮住了所有的光,让人压抑、难受,喘不过气来。
林晚闭上眼睛,两行泪落下,她咬着衣服领子,无声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