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发觉
盛氏娱乐，舞蹈训练厅。
一身奶白色舞蹈练功服的沈佳，拿着一根金属教鞭轻轻拍在叶书勍的背上，“叶大小姐，你下部戏是上海滩有名的舞女，动作这么僵硬，怎么能演出她的风韵？”
叶书勍的肩膀垮了下去，“沈老师，好累呀，上午台词课，下午形体课，我中午都没睡午觉，没有精力继续上课了。我可不可以提前下课呀？”
沈佳把教鞭朝下戳在地上，冷厉地斜她一眼，“你对你的演技和舞技已经很满意了？”
“我天资平平，努力过了就行。我说，我累了，我要去休息。”叶书勍高昂着头，和沈佳呛声。
沈佳放弃一个大制作的女二给她当训练老师，是因为盛总下了命令，又许了她明年一个讨喜的女主角，她才愿意过来的。教了一个多月，叶书勍还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一点都不觉得没演技是一件羞愧的事。
沈佳把教鞭用力甩在地上，“谁爱教谁教，不把我当老师，我干嘛来这自讨苦吃。要走，赶紧滚。”
叶书勍无所谓地嘟嘴耸肩，“走就走，我本来就累了。”
叶书勍拿起地上的外套和名牌包，甩了甩头发，脚步生风地走出训练厅。
长廊的另一头，盛为景看见她走出，问道，“你就结束课了？”
叶书勍停下脚步，眼珠一转，回道，“盛总好，我出来上个厕所，马上就回去。”
“行，我在训练厅等你，看看你的训练成果如何。”盛为景朝她走去，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佳气得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看见盛为景赶紧站起来，“盛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随意些，你坐着休息吧。”盛为景拉了一个椅子坐下，“沈佳，叶书勍最近的训练还好吗？”
沈佳呲笑一声，“就那样吧，每天都来了，每天都是原样。我说句实在话，她不是干这一行的料，而且，她的心思不在提升演技上。”
盛为景明白叶书勍与沈佳的差距，只能安抚，“我知道你辛苦了，再坚持一个月，她的新戏就开机了。再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尽力了，我都知道。”
老板这么说，沈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暂时把气咽下，“知道了。”
叶书勍不是真的要去厕所，估摸着重新进来了，“盛总，沈老师，我回来了。”
沈佳站起身，“叶书勍，表演一下舞蹈厅跳舞那段。”
叶书勍把东西扔回地上，语气无辜，“可是，老师，我需要一个男舞伴。”眼神却勾向盛为景。
盛为景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我来？”
叶书勍的下颌线高高抬起，点头微笑，“是的，请。”
盛为景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我需要怎么演？”
“你只要抱着我跳一段暧昧纠缠的舞就可以。”叶书勍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右脸颊，“对，请用你的手指尖，托着我的脸。我要开始了哦～”
盛为景深情地注视着她，眼神开始迷离，仿佛在享受三十年代老上海的音乐。
叶书勍的右手搭在他的右边肩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错，本来只应该对视几秒就松开，叶书勍却歪头，强吻上盛为景。
盛为景不想在沈佳的旁观下做这样的事，试图推开她的身子。叶书勍却用手搂住他的后脑勺，更热情地吻了过去。
沈佳内心一群草泥马飞过，“就说盛总和她有jq，要不然就这演技，资源还能这么好？真是没有想到，盛总喜欢的是这种脾气火辣、身材也火辣的女人。”
盛为景在叶书勍撬开他嘴唇的时候，彻底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绝不会是他爱的叶书勍。他使足劲把她推开，“你这演的什么？你电影里有这片段？小心我告你骚扰上司！”
沈佳裂了，“什么情况？盛总居然是不情愿的。”她赶紧跳起来，把叶书勍拽开，喊道，“大小姐，我还在呢，你就这么直接地……（勾引男人，内心独白沈佳没说出来）搞清楚，这场戏是男人托着你跳舞，他对你摸来摸去，不是你对他直接啃啃啃！”
叶书勍擦去嘴上的痕迹，明媚生辉地笑道，“都说我是盛总最爱的女人，我喜欢盛总，刚才这个吻是我感谢盛总的方式。全天下只有你配得上我叶书勍，其他人都不配。”
盛想起叶书勍对于初吻的执着，她喜欢温柔青涩的吻，不喜欢直接抢夺呼吸的热吻，她和他在一起，很少会先主动吻他，每次都会不好意思，害羞得耳朵都是红的。她的脸也容易红，稍微说一句玩笑，她就会捂脸。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会瞧不起身份比她低的人，会轻易地付出自己的初吻，只因为他盛为景是一个有地位的男人，能够配得上她的身份。她演戏毫无真情实感，只能靠不凡的相貌在死撑着。她的务实倒也没错，她有家世确实可以躺平，但她不是真正的叶书勍。
盛为景心中坚守的信念崩塌，他等了叶书勍六年，但等来的是一个赝品。又或许不是赝品，只不过他原来的时空崩塌了，这个时空的叶书勍只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人。
他悲伤得身子有些颤抖，他对沈佳说道，“沈佳，你可以回去了。叶书勍你不用教了，她的这个角色给你了。再打电话给王月，让她送叶书勍回家。”
沈佳搀扶住盛为景，“盛总，你还好吗？”
叶书勍听见他的安排，不服气地走过来想拽开沈佳。
沈佳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把她推倒，“叶书勍，你别太过分！没看到盛总精神状态不好吗？都是因为你。”
叶书勍哭着在地上耍赖，“大家都说你喜欢我，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这么容易就把我的角色换了，我不服。”
盛为景站直身子，大声吼道，“哭什么哭？你不要顶着她的脸，在这里做一些表情包乱飞的动作。你有这演戏的精神，你的电视剧收视率不至于那么差，不至于被全网黑，还拉低盛氏的股价！滚！”
叶书勍止住哭泣，打了个嗝，“吓死我了。”拿起自己的包和衣服跑了。
盛为景背手站着，看着训练厅外的红枫树。
外面秋色如画，他的心中无一丝欢悦，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什么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
沈佳小心地问，“盛总，你还好吗？”
“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盛为景继续背对着她。
沈佳只能先行离开，留他一人萧瑟悲秋。
盛为景感觉到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倦怠，这些年他把回忆当成动力，日复一日地忙着事业，唯一的慰藉就是能偷偷地守护她长大，可如今一切皆空。
盛为景拿起手机，给孙燕齐打出一个电话，“奶奶，叶家的婚事，您不用去想办法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两年后。婚，我暂时不想结了。我还年轻，想再多拼几年事业。”
孙燕齐拿下看报的老花眼镜，“阿泽，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想通了。但是，奶奶可别逼我去相亲。我……”
孙燕齐听出他语气中的哽咽，回答道，“好好好，奶奶不逼你，你开心就好。”
“谢谢奶奶，我想你了，晚上回来陪你吃饭，怎么样？”
“行，路上小心。阿泽，记住，人这一生，爱情不是最重要的。事业，家人，健康，都很重要。而且，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特的，将来你一定会找到你的那个她。明白吗？”孙燕齐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奶奶现在这个年纪，活着就是幸福了。”
盛为景彻底感悟了感恩寺方丈说的话，人世间姻缘错杂，确实不可强求。做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家人，行善事做好人，不可为了爱情一叶障目。
“王月，叶书勍的下部电影，我给沈佳了，她的演技和舞蹈功力更符合这个角色。告诉叶书勍，想要演戏就自己去各大剧组试戏，一切全凭实力。我们盛氏娱乐不养关系户，全都要靠自己去拼搏。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们每一个人，不走歪路，少走捷径。”盛为景跟王月说完这样的安排，发现心竟然畅快许多。
“这也是你坚持的吧？”盛为景看着一片枫叶在空中随风旋转，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