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那双杏眼瞪过来的时候，有清澈的光。
税凛突然正襟危坐地直起身，不确定又真切地指了指自己：“？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沈时予翻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人还稳稳地蹲在原地，保持着喂猫的姿势。
有点凶啊……税凛不由自主地唇角上扬，为沈时予生动的反应。
“不可以看猫吗？”他故意说道，还有一种你怎么无理取闹的调侃。
“那你就好好看猫！”别再用奇奇怪怪的表情盯着他了。
不过，这一抬头，沈时予怎么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熟悉……
他仔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少年的脸棱角分明，配合着气质，显露出一种冷峻，乌黑上扬的眉毛一看就不好惹，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就是这双眸子，特别熟悉，沈时予拧着眉回忆，这种眼神，他绝对没有见过第二次……但是是在哪里见过呢？
“嗯？”
怎么突然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税凛开始忐忑不安，忍不住担心地看了看自己，是否有不妥。
“是你——”
沈时予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就在他们学校门口！
“喵！”就在这时，大橘突然伸手挠了挠零食袋，有些着急地喵喵叫。
顾不上质问，沈时予连忙回头，将零食挤出来递给大橘吃，吃到东西的大橘又开始安静下来，一边吃，嘴里一边还呼噜呼噜响。
“早上在我们学校门口的是你吧！”沈时予边挤着食物，边问道。
税凛远远地坐着，看着沈时予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急于靠近沈时予。
“你，有事？”其实他是想问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但为了避免弄错，他换了一种说法，兜着弯子地试探税凛，“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税凛微微一笑，言简意赅地回道：
“找人。”
看到沈时予因为他这句话，拧眉，就无法抑制嘴角上扬，真可爱。
“说实话，你——”挤出最后一点零食，沈时予撸了一把大橘的猫猫头，就站起来向税凛走来，“你认识我吗？”
他站在税凛面前，疑惑不解。
“你哥哥，帮过我一次，作为感谢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税凛说出找好的借口。
沈时予的哥哥是一名人民警察，因为认真负责倒是经常做过许多好事，因此这个理由，沈时予倒没有怀疑，只是——
“我想警局没那么远……你找我干嘛？”
“恰巧碰见你，向你表示感谢也不行吗？”税凛仰着头一笑。
？是吗？沈时予半信半疑地看着神色淡定的人，就说：“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有些疑惑有些警惕，但还是相信的点了点头。
税凛看着沈时予这一副乖乖的模样，好想摸摸他的头，可他又不想那么快离开，“嘶——”他突然痛苦地按住肚子，露出的那只手的胳膊上还有今天早上，被窗户刮到的伤口。
“喂，你没事吧？”沈时予被税凛吓了一跳，他三步并作两步忙扶着税凛的肩膀，担心地询问。
“没事，只是……肚子有些痛”税凛痛苦地咬住唇，一脸痛得冷汗泠泠的模样，这样子，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沈时予着急忙慌扶起税凛，结果手才碰上胳膊，只听少年又是一声痛苦地□□，他连忙低头，就见少年胳膊上一片快结痂的细碎伤口。
“抱歉，我给你打120。”
眼看沈时予真的掏出手机，准备打120，税凛连忙按住他的手，说：“不用，可能是今天一整天没吃饭，胃承受不住了吧。”
说完，他一脸忧郁地垂下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真的不用？”沈时予却还是很不放心，握着手机的手紧紧的。
“真的没事，就是，就是……”税凛皱着眉，抬头瞄了瞄沈时予，吞吞吐吐又很不好意思地问：“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去买吃的吗？”说完这句话，他迅速低下头，脸颊飘上一丝红色。
呼，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没钱吃东西啊，不是什么大病就好，沈时予松了一大口气。
“没问题。”他点点头，正想从书包里拿钱，又想到什么，停下手直接对税凛说：“算了，我带你去吧。”
“……谢谢。”
税凛踉跄着从长椅上站起来，沈时予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额，好沉！
沈时予被带的身体一歪，摇摇晃晃走了好几步，税凛连忙把手搭在沈时予的肩膀上，帮助沈时予稳住身形，内心还有一点小内疚，心想：戏好像演过了……
“大橘，拜拜，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
他回过头冲大橘挥了挥手，而大橘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对着沈时予软绵绵地“喵”了一声，似是在回应。
“公园里有个小卖部，离这里不远，走吧。”
一只猫的待遇都比他好，税凛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那只橘猫。
话说，这个人是被虐待了？
走在路上，沈时予悄悄瞄了瞄税凛，在脑海里脑补了一部狗血剧的剧情，却不敢问税凛一句，额，害怕自己伤口上撒盐。
他扶着税凛出了洞口，转弯往小径上走，一路上两人沉默的很，少年可能是疼得说不出话来，而他则是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沈时予尝试找话题，“对了，我叫沈时予，你呢？”
“税凛。”
静静靠着沈时予，他低低地回答道，享受这一刻的照顾。
“shuilin？”
“是税务的税，凛然的凛。”看着小脑瓜疑惑的样子，税凛从回忆中醒来，微微翘起唇，解释道。
“哦哦，我是时间时，给予。”
“我知道。”
“唔？”难不成哥哥介绍过他？沈时予疑惑不解，不然怎么税凛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卖部很快就到了，公园里的小卖部不大，约莫一个亭子大小，卖的食物却很丰富，米面零食，甚至馄饨都有。
想了想，沈时予建议税凛买点热的，就让老板煮了几个馄饨，还特意要了清汤的。
馄饨是那种皮大肉少的，税凛端着碗放在石桌上，他夹起一个问：“吃吗？”
税凛吃到嘴里才发现，肉有些不新鲜了，汤却很暖胃。
“不了。”沈时予摇摇头，一边看着税凛，一边指着他的胳膊：
“你的手，要不要擦碘伏。”
虽然看着已经结痂，不过这么一大片，还是要消消毒，“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去我家。”他提议道，完全把税凛当作了受到家暴的人。
“不用，已经好了。”
“哦，那你注意不要碰水。”
看着太阳快消失了，税凛三两下就把馄饨吃完，然后看着沈时予：
“谢谢，交换一下电话号码，下次把钱给你。”
他摊开手，递到沈时予面前，“我手机没带，你写一下你的号码。”
“不用，不用。”沈时予连忙摇头。
“写在这里。”税凛继续说。
看着税凛坚持的模样，沈时予最终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税凛手背上，他边写边说：“手心容易掉色，我写在手背上吧。”
“好。”税凛哑着声音答应。
圆珠笔的笔头在他的手背划过，有一点痒，他心里却很安静。
税凛静静看着眼前的小脑袋，黑色的短发轻轻落在耳背上，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有两颗痣，听说耳朵上长痣的人都很聪明，别人他不知道，不过沈时予好像确实很聪明。
“好了。”
沈时予抬头，整好撞进税凛深邃的眼眸，那眼睛有看不懂他情绪，还有一个清晰的他。
“额。”一时语塞，他不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让税凛再次看到，他的鼻子右边有一颗红色的小点，看起来像一颗痣。
挺好看。
他默默在心里微笑。
“太阳快下山了，早点回家。”税凛拍了拍沈时予的肩膀，催促道。本来想摸头，却觉得可能会吓到人，再过一段时间……
“我家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倒是你好点了没？”
“嗯，谢谢。”税凛推着不放心的少年，“我再坐一会儿，快点回家。”
犟不过税凛，确定人真的没事，沈时予挥挥手先一步回家。
橘黄的夕阳已经消失不见，白色的路灯在夜晚亮起，沈时予踩着灯光远去，税凛坐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落寞。
“喂！小孩，你也快回家吧！”零食店的老板，对着税凛招手，大声说：“碗，我自己来收。”
税凛回过神，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收好碗筷递给老板，他扶着门框轻声倒了一声谢。
等老板收好碗，他又说再见，才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啧，这小孩……”明明刚才还看着不冷，怎么这会儿……内向了？零食店老板疑惑地把碗放进盆里。
回到学校时，晚自习下课铃刚好在税凛翻墙进去的刹那响起，绕过常走的那条路，他穿过小径从背面回到宿舍大楼。
走进去，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跟着上楼梯，他们中有认识税凛的，一看到税凛立马停止讲话，紧张得往后退一步。
看来，被税凛和吴霖昊的那一场架吓到了。
等到看不到税凛了，又悄悄私欲，交换情报，税凛没有理会身后地窃窃私语，径直伸手推开门。
“昊哥，你，——”
先映入眼帘的是欲言又止的许明舟，他站在一旁，手不自然地捏着裤子。
接着便是仅着短裤的吴霖昊，他一手提着铁桶，一手扶着桶的底部，保持泼水的姿势。
另有一个寸头少年，坐在穿上，意犹未尽地看着吴霖昊，嘴里还喊着：“吴霖昊，赶紧泼！水管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拍手大笑着，是第一个发现税凛回来的人，看到税凛他也不虚，反而挑衅地对着税凛比了一个中指。
税凛慢慢地走进来，轻轻地关上门，甚至还将门咔塔一下锁上，然后神色平静地走到许明舟后面，他说：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