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坐了趟牢,张福生大彻大悟
府试放榜了,不出意料,陈永高中了。对于这个结果,陈永早有预料。
荆州府十几个县城,参加府试的考生,有一千三百多人。能中二甲十六名,陈永已是尽力了。
放榜之后,再过十五日,就是院试。院试的难度,想比县试、府试,要高出许多。
陈永向往年考生打听过,特意去书院,买了几本四书疏解。这些注疏,都是苏国名儒大家历年所作。
往年院试的题目,大多出自这几本注释书籍。
十五日的时间,只够考生们读上几遍。但陈永过目不忘,仅仅看了一遍,就全记下来。
随后,陈永没有闭门苦读,而是出了趟门。
昨日,清泉书院的同窗上门,告知张福生今日出了监牢。作为“好同窗”,陈永怎么能不去送别一番?
陈永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沐浴洗漱了一番,才去到州府监牢。
张福生吃了顿牢饭,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气质也有了些变化,性子内敛沉稳了几分,淡然谢道:“逢此劫难,各位同窗还肯来探望,我感激不尽。略备几杯薄酒,还请各位赏脸!”
陈永没想到,张福生经过牢狱之灾,竟然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一时之间,他心中滋味莫名,不知如何应对。
几人乘坐马车,来到荆州府全聚楼。几杯白酒下肚,张福生脸颊飞红,有了七分醉意,笑着自嘲道:“你们都清楚,我张福生平日朋友众多。此次一同参加府试的同窗,近一半曾是我的朋友。”
陈永没有多说话,而是坐在席尾之处,闷声吃着酒菜。
随后,张福生继续说道:“这帮势利小人,知晓我被剥夺学籍。对我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牵连。”
说罢,张福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摔杯骂道:“他们平日里,对我百般奉迎。我刚遭了劫难,这些人就逃得不见踪影。这等狐朋狗友,即便再多,又有何用!”
众位同窗见他有些失态,纷纷劝道:“张公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如坦然接受。”
“不错,经此一事,张公子看清了周围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张福生听罢大笑起来,然后说:“其实,我自小就不喜欢读书。但是呢,我爹怎么发的家,你们应该清楚。他老人家担心百年之后,家中产业被人觊觎,才送我出来读书。”
又饮了一杯,张福生继续说道:“我不到六岁,我爹就请了先生,教我读书。可我这个人,却不是读书的料。苦读十几年,乡试考了三回,竟然连秀才都考不上。”
说罢,张福生嚎啕大哭,抽泣着说道:“这次科举之前,其实我已有放弃之念。可是,我清楚自己考不上,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因此,我选择铤而走险,私下找人买了试题。”
“那几天,我终日惶惶,唯恐事情败露。如果不是有人揭发,也许我还要继续虚度光阴。”
“所以,我要感谢那个人。我今日脱离苦海,重获新生。诸位同窗,为庆祝我脱离苦海,共饮此杯!”
说这番话时,张福生笑容真挚,没有丝毫作伪。
“好!”
众人十分给面子,纷纷起身举杯满饮。
陈永本抱着别的心思前来,却没料到自己的检举揭发,竟然阴差阳错帮张福生脱离苦海。
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滋味莫名。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纷纷起身告辞。陈永也打算回去,却被张福生叫住:“陈同窗,请等我一下。”
陈永不知何意,但还是耐下性子等候。
等到其他人离去,张福生像换了个人,盯着陈永问道:“检举揭发我的人,是你吧?”
陈永有些惊讶,当即反问道:“如果真是我,你会怎么做?”
“你放心,此事只有我知晓。你去茶楼散布消息,虽然蒙了面,外人确实认不出来。但那家茶楼,是我家产业。”
话已至此,陈永也没有隐瞒,坦然承认了:“不错,此事确实出自我手。你如果想报复,尽管出手就是!”
张福生听罢,却是毫无恨意,大笑道:“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此次落难,我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时候,敌人比朋友更可靠!”
陈永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患难见人心,曾经的朋友,经不起考验。
随后,陈永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杯酒泯恩仇吧!”
两人同时仰头喝下杯中酒,随即相视一笑。
这杯酒下肚后,两人隔阂彻底消失。
兴许是酒意上了头,陈永放开了话匣子,毫无顾忌“诋毁”张福生,骂了个酣畅淋漓。
张福生也不反驳,反是傻笑着附和,不时跟着骂自己几句。
不知不觉间,到了酒楼打烊之时。店小二先前挨了通骂,又来劝道:“两位爷,实在抱歉,小店要打烊了!”
张福生已经醉得不成杨,听后少爷脾气上来,怒骂道:“打什么烊!本少爷还要继续喝,再上些酒菜!”
相比之下,陈永清醒许多,哄着说道:“既然这家打烊,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
说罢,陈永叫过张福生家下人,帮着将张福生扶上马车。
等到马车走远,陈永晃晃悠悠,走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