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棋子
姜姜对沐澄耳语道:“他怎么一下聪明一下傻的。”
沐橙紧盯着郝大汉,心里一团乱麻,没有应答姜姜的话。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有人料到这一步,故意让郝大汉在这里当众说出这件事。
萧非池倒吸口凉气,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崔泠成不管被揭穿杀了谁,顶多就是名声更臭一些。
他的背后是朝廷,没人敢拿他怎样。
唯独这件事,同时牵扯到朝廷和江湖,也是崔泠成最不能暴露的一件事。
海家这件事当时引起不小风波,如果只是死了朝廷命官,当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让人关注的是,这个朝廷命官死在当时江湖第一大门派手里。
而这个门派在这件事之后,一蹶不振。
如果有人留心,就会发现:白云阁倒台后整个江湖的情势每况愈下。
崔泠成冷汗直冒,一颗心如同在火上煎熬,他知道现在不能露怯,一旦露怯,这些年所有的布局都付之一炬:
“什么海家,疯言疯语。”
在场的各位哪里听的进去这句无力的辩驳,心底有自己的判断。
沐橙联想那段时间的种种,越想越觉得海家满门被崔泠成所杀的可能性很大。
或者说,这是朝廷的一步棋。
朝廷忌惮江湖,而白云阁,是京城最大的隐患。
一些小打小闹,无关痛痒的事,朝廷不好问罪白云阁。
必须是能让朝廷有理由问罪的大事。
所以,挑中了海氏一家。
海大人年迈,告老还乡,新科状元萧非池接任了原来海大人的位置。
他这一生不说多么仁人爱物,做了多少好事,但也算忠君爱国,尽职尽责的完成了这一生的任务。
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衣锦还乡之时。
他效忠了一辈子的朝廷,用他的命贡献对朝廷的最后一点价值——借题发挥,扳倒白云阁。
在一旁冷眼观战的判官走到了崔泠成面前。
“看来不是我清野阁废物,而是这件事真不是白云阁做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分辨的波澜,以他独有的气势站在崔泠成面前,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嘲讽。
又来一个搅局的,崔泠成既生气又厌恼:
“我可没碍着你清野阁的事,就连你也要来插一脚?”
判官发出一声轻笑:“别误会,我跟你没仇,只是想知道个真相罢了。”
他补上一句话,好像生怕眼前的人误会:
“毕竟,我清野阁也做卖信息的营生,这些年可不止一个人找我买过白云阁当年的真相,只可惜,我查不到线索,就连是白云阁动手的线索也查不到。”
这句话说完,众人又得到了一个消息:清野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白云阁动的手。
崔泠成冷笑道:“你们现在凭借旁人的只言片语就要颠倒是非,好像忘了,当年朝廷什么也没做,是云白戈查到自己门人动手,亲自带人认下来的。”
“那是因为朝廷在逼我们认。”
清爽的女声响起,最有资格站在这里与崔泠成辩论的人来了。
司娘听人说起崔泠成带人过来,本想看一眼他来作甚。
没想到,听见了她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比试场上几乎没有落脚的位置,司娘在沐橙附近站定:
“崔泠成,这些年你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都能面不改色的为自己诡辩了。”
司娘和他认识了快三十年,算不上朋友,却也把他的心性摸了个七七八八。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崔泠成那个脑子想不出什么推脱的好办法,嘲讽道:
“你是不是要说,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认?”
司娘冷笑道:“你不认也得认,因为当年没有证据指向白云阁,我们不也认下了吗?”
“当年,各处分阁同时内乱,招惹上当地官府,我们不认,那些分阁的人可还有命活?”
“白云阁除了阁主之外,属分阁主最强,一般人还顶不了这罪这件事,我们不得已才推出叶青。”
那一年,叶青刚完成一次任务回到京城。
那天去见云白戈,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二人把酒言欢,痛饮一场。
谁知等待他的是门派所有门人的质问。
每一个人都在引导他承认一场他刚听说的杀案。
“叶青,这次任务简单,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你去执行的任务?你怎么知道简单。”
“叶青,海家的人是你杀的吧,那刀口都一模一样。”
“狗屁,世界上的刀口能不一样到哪里去。”
“叶青,海家的人是你杀的吧,门下有人看见了。”
“云白戈!”
叶青起初还不屑一顾的跟那些人对峙,一句句反驳回去。
直到云白戈说出跟其他人一样的话,叶青的一直死守的防线崩塌。
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他,唯独云白戈不可以。
只要云白戈的一声令,他可以杀任何人,可是他没杀过的人,也要认下吗?
那日之后叶青被软禁起来,等待交给朝廷。
白云阁里的那些人,这才送了一口气:
“我就说,只要随便找个人顶罪,其他人都会统一口径的。”
“叶青跟我们都没多少交集,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难得的是,阁主没有护着他。”
“我们都这样说,他怎么护,难道为了他一个人不管阁中的大部分人吗?”
这些人都是各地的分阁主,或是门下有实力的人。
朝廷那边透露过,谁能揪出白云阁中杀害朝廷命官的人。
朝廷少不了给他们好处。
所有的好处之中,最让他们心动的是让云白戈没法当这个阁主。
这意味着,人人皆可取而代之。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讲义气的人,比起白云阁的名誉,他们更愿意要自己的利益。
叶青在被软禁时,曾不只一次要求见云白戈。
可他直到被拴上手脚,坐上通往刑部的马车,都没有再见过云白戈。
他不怕死,但他想死的明白,云白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上马车之后,他不知怎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面前一片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