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拜师

    沐橙抬眼说道：

    “因为没有找到拜师的理由。”

    她总觉得，人不做一件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若是去做一件事那一定是有做这件事的理由。

    云白戈是很厉害，不过这天下厉害的人多了。

    她没想成为什么绝世高手，只要能保命就好，拜不拜师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听说拜师规矩多，她要做的事情多，怕是守不了那些规矩。

    况且云白戈这人想一出是一出，霸道的很。

    天底下练武奇才这么多，他怎么偏偏选中自己。

    她不免怀疑云白戈的用意。

    况且白云阁又出了这么大乱子，万一他当师父之后让自己担上重振门派这种重任，她可吃不消。

    用脚趾头想想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划算。

    云白戈何等聪明，稍加思索就把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对沐橙说道：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什么规矩，你当我的徒弟，除了多个身份，别的什么条件也没有。”

    “我只传你功夫，你只管好好将我的功夫学到手。”

    大部分武林高手百年之后，自己身死不觉遗憾。

    可若是自己的功夫也随之消逝，那便要抱憾终身。

    故武林人好收弟子，一是为传承，二是为名。

    弟子若是有出息，做师父的少不了要被赞美一番，弟子若是多，那便创立个门派，亦是美事。

    云白戈这一生，前二十年以绝顶轻功和魂招刀法打遍江湖，年少成名。

    后几十年，创办白云阁，威名震震。

    这一生所求的大部分事都得到了，该有的荣光都有了。

    如今年近半百，落寞至此，才发现还有一桩心事未了，那就是这满身的功夫却没有传人。

    他见沐橙依旧不讲话，接着说道：

    “你也别觉得是我如今落魄，别无选择才收你当徒弟，若是我看不上的人，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收。”

    “往年忙于俗世一直没想收徒，如今往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才觉得功名也好，利禄也罢，不过如此。”

    他郑重地看着沐橙的眼睛，说道：

    “我，云白戈，有意收你为徒。”

    他的眼神热烈又真诚，沐橙不敢看他灼人的眼睛。

    沐橙这个人不喜欢跟别人建立太多关系，总觉得建立关系之后，就要牵扯太多情感。

    一旦牵扯情感，肯定希望这些情感是真心实意。

    云白戈的眼神让她触动，沐橙开口说道：

    “我不知礼数，尊师重道，我是不管的。”

    云白戈答：“知道了。”

    他如今是个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人，也不在乎什么礼数了。

    沐橙又说：“我娇气的紧，吃不得什么苦。”

    云白戈笑答：“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他在心中想的却是：

    若真吃不得苦，可做不到短短两个月，比得上其他人学几年甚至十几年。

    沐橙抬起头，看向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认真说道：

    “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师父。”

    云白戈闻言大喜，气涌丹田，发声大笑，笑声爽朗畅快。

    他的笑声使得一旁大树上的枝条树叶震动不已，声音振荡重叠，犹如浪花奔腾远去。

    沐橙连忙阻止，大喊道：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吗？”

    云白戈收了笑声说道：

    “怕什么，养了这几日，我又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随即又摇头道：

    “如今收了徒弟是要收敛些，可不能还没传完功夫就死了。”

    沐澄问道：“是不是要行拜师礼？”

    云白戈答道：

    “照理来说是要行的，不过你要是不愿，那便算了。”

    她不喜欢叩拜的礼数，但想着徒弟总要有徒弟的样子，说道：

    “没什么不愿的，你既然只有我这一个徒弟，别的师父有的仪式你自然也要有。”

    这句话让云白戈心头一暖，说道：

    “那进来先写个拜师帖。”

    沐橙提着笔在纸上试探，稍稍下落，抬起，下落，再抬起。

    墨汁慢慢聚在笔尖，将要滴下。

    沐橙快速将笔倒转，放回笔搁上。

    抬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盯着我。”

    沐橙从站在书桌前开始，云白戈和卜厌二人便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搞得她迟迟下不了笔。

    二人会心一笑，齐齐转身走远。

    恰好听见门外有敲门声，卜厌走了出去。

    沐橙这才又重新拿起笔，纸上终于有字落下：

    “师父尊鉴：弟子沐橙，蒙师父纳允，于麾下学武，自此，当对师父之言三思而后行，情出本心，绝无反悔。”

    这张拜师贴很快就到了她师父手里。

    云白戈的目光停在纸张左下角的“弟子沐橙敬上”这几个字上，心里百感交集。

    整张纸上的字毫无美感可言，写得最好看的字就是她自己的名字。

    别人都是写“尊师傅之命，无有不从”，她偏写“对师父的话三思而后行”。

    寥寥数语，没有什么大话，却让历经风浪的云白戈湿了眼眶。

    “行了，奉茶吧。”

    沐橙疑惑道：“不用挑个日子吗？”

    按理来说拜师不得挑个良辰吉日，再行拜师礼吗。

    云白戈说道：“我反正不在意。”

    他这么说，沐橙当然没意见。

    生疏地跪下，双手端起茶，举过头顶。

    云白戈稳稳接过，等着她行礼。

    谁知沐橙跪下后就跟他大眼瞪小眼。

    她哪里知道怎么行拜师礼。

    云白戈想起她那句“我不知礼数”。

    心里好笑，说道：

    “看来你是真不知礼数。”

    “行了，起来吧。”

    沐橙懵懂站起，料定自己肯定哪里没做对，心想得找个人教教自己这些东西才行。

    卜厌进来时他们刚好结束，他一脸严肃地对沐橙说道：

    “宫里里来人了，在胡言茶坊等你。”

    此言一出，沐橙脑袋上如同炸了个响雷，下巴快跌到地上去，半天才发出一声：

    “啊？”

    即便万般不情愿，她还是很快就踏上了去胡言茶坊的路上。

    这一路，沐橙一颗心忐忑不安，看什么东西都是暗沉沉的，让人心情郁结。

    她反复的确认自己有没有招惹到朝廷的人。

    又猜想难道是上次那个高官报复她？

    总不能是皇上要召她入宫吧……

    想到这里，她立马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当朝皇帝的年纪当她爹都绰绰有余。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越想心跳的越快，转头看向卜厌，卜厌也沉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