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女为悦己而容
“古来情话难话情，常与生人话人生。”
一段抑扬顿挫的声音穿过说说闹闹的人群，直达众人耳中。
众人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胡义铭身穿长袍站在长桌后，朝众人拱手。
他清晰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开花落花满天，女子何处惹人怜。二十三载愁情恨，原是荒凉无痕梦。”
这一段开场被他有迟有疾的声音念出来，众人心中莫名浮上一丝悲凉。
听得惊堂木“啪”的一声，台上人说道：
“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文疏，何以有此愁苦？且听我慢慢说来……”
台上一个人，一张嘴，演绎着一场故事。
台下人微仰着脑袋，倾听着一场心事。
“文疏姑娘倔强地仰着头说
"这世道不公，我不信留给女子的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我偏要出去闯一条自己的路，世间万物阻我，不死，便不屈。"”
“就这样她寻求心中大道，踏入了那艰险万分的逍遥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故事戛然而止，众人还未回过神来。
直到胡义铭俯身退下台，台下才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故事中那位文疏姑娘。
在座的女子大多是名门贵族，即便不是，也对文疏姑娘的处境深有体会，自觉同病相怜。
暗想自己何尝不是过着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走着家里安排好了的道路。
男子能凭自己拼出一番能力，女子却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男子。
魏千雅说道：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想快些知道。”
一女子接她的话说道：
“是啊，不是说有书吗？”
“快看。”
台下的人顺着这一声轻呼看向台上。
沐橙和姜姜走上了台，桌子上摆上了妆粉、古黛、胭脂、铜镜等物。
“今日的茶话会，以故事开场，故事讲过了，到咱们讲话的时候了。”
沐橙笑着说道，缓缓讲来，不急不躁。
台下的人与她不相熟，但都对她有所耳闻，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今日呢，茶坊第一次办姑娘们的茶话会，咱们啊，就先讲讲姑娘们怎么都绕不过的穿衣打扮吧。”
沐橙说完，朝旁边的姜姜使了个眼色。
姜姜会意，展开手中的画卷。
座下传出小声的议论声，有人惊叹，有疑惑，有人庆幸。
画上画的正是沐橙，画像上的人与她今日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却比她今日貌美不少。
画中人双瞳剪水，眼睛明亮有神，面含春色，当真是窈窕无双。
若是不看画像，沐橙本就算得上美人。
但她今日刻意未加修饰，又因为这几日昼夜不息，面容憔悴，自然比画像上逊色不少。
座下女子有人赞叹画师好手艺，有人庆幸沐橙幸亏没有画像上这般容貌，也有人不解她此举何意。
沐橙柔声问道：
“不知诸位今日可曾精心打扮过？”
此话一问，本来还有声音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其实她们今日出门自然是盛装打扮过。
都知道是女儿家要来，谁不也不想输人一头，个个在家精心打扮过。
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沐橙见没人讲话，不觉意外，接着说道：
“我若是来，必然是要精心打扮的，好不容易有出门的机会，又有不少女儿家，当然要好好打扮。”
她这一句话，说到了那些女孩子的心坎里。
“人们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大家觉得如何？”
没人应答。
沐橙只得若无其事继续说道：
“我却觉得，女为悦己而容。”
“不知道诸位装扮的时候觉得心情如何，看见铜镜里变得更美的自己心情可有变好一些。”
这一问，台下终于有人回想自己梳妆时的样子，暗自点头。
“女为悦己而容。”
魏千雅小声重复着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
沐橙接着讲：
“那些男人哪里懂我们女人在打扮上花的功夫啊，哪里懂得咱们的首饰衣物搭配之妙，哪里懂口脂妆容的变化呀。”
“反倒是咱们女人，才最知道怎么样变美，也能欣赏别人美。”
沐橙问道：“大家看到画像是否觉得我比这画像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魏千雅答道：
“也没有十万八千里，总之就是逊色了些。”
沐橙见终于有人应答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
“那我现在，就把自己收拾一下，诸位再帮忙看看。”
沐橙说着侧身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化起妆来。
因为她侧身对着台前，台下的姑娘看她手上的动作看的清楚。
即便没人讲话，台下姑娘也不觉得无聊，反倒看的津津有味。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沐橙便画的差不多了。
最后上完口脂，面向台前站立，莞尔一笑。
现在的她，明明还是刚刚那个人，一颦一笑却好像画上还要美上几分。
众女子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沐橙说道：
“我们女子生来就被要求许多，要端庄大方，要温婉贤淑。”
“漂亮，也是我们该做的事，好像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取悦别人。”
“但是我却觉得，我们最应该取悦的是我们自己。”
“我刚刚在台上心里十分没底气，可是现在我化完妆后，觉得自己好像就应该站在台上。”
“今天呢，我们讨论的呀，就是如何在妆容上更好的取悦自己。”
她轻轻拉过姜姜，让她坐在了刚刚自己坐过的位置。
“我先跟大家分享我自己几个化妆妙招，大家再自行分享，如何？”
“好。”台下应和她的声音多了起来。
她一边拿起石黛朝姜姜脸上画去，一边说：
“眉毛，是我们脸上最显精气神的部分，若是平常不想过多打扮，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眼形只画个眉毛。”
“可以涂个调气色的口脂，整个人就会被点亮一些。”
沐橙给姜姜画了一半的脸，让她面朝众人。
台下人看姜姜半边脸果然精神些，心想真是神奇，暗道此行不虚。
沐橙给姜姜补好另一半脸，对着众人问道：
“可有人有问题想问，或是有人想分享自己的心得？”
魏千雅站起身问道：
“怎么样画眉，我一画眉容易手重，画成个蛆。”
众人听她这话纷纷掩面笑了起来。
沐橙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今日要不是她总捧场，她一个人还真是有点热不起场子。
沐橙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小木板，上面粘了张纸，在纸上向众人演示起来。
应该如何下手，哪里轻，哪里重。
女子们纷纷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得十分认真。
若是有人见了这场面，只怕要震惊：
这些姑娘们并不是在学诗词书画，仅仅只是在学如何画眉。
有坐的稍远看不清的，自己悄悄挪了凳子上前坐着。
众人也不恼怒，还给她让位置。
讲解完毕，沐橙放下木板说道：
“大家可以回去试试，若是不懂的可以相互之间教一教。”
“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次不少人站了起来：“有”
沐橙长舒口气，终于，有成效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