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铸器师
姜姜把杏儿送回家之后,去到她爷爷院子里。
“噗通”一下跪在姜朝仁面前。
“你不用跪我,我受不起。”姜朝仁半眯着眼说道。
“爷爷,我错了。”姜姜垂着头低语。
“吼,难得,你说说你错哪了。”
他这孙女是个倔驴脾气,以前即便是错了,不打她一顿,她是永远不会说自己错了的。
“错在不该没告诉爷爷就私自下山。”
姜朝仁扯了扯胡子:“还有呢。”
“没有了。”
姜姜抬起头,坚定说道:
“我只错在没有告诉您,让您为我担心,其它的,我没错。”
“你再说一遍。”老头声音厚重,又带着怒意,尤其骇人。
姜姜身子一抖,咬了咬嘴唇,重复了一遍:
“我只错在让爷爷担心,其它的,下山也好,救人也罢,我没错。”
“你、你、我管不了你了。”
姜朝仁从椅子上倏地站起,颤抖的手指着姜姜说道。
“爷爷不要动怒,我自己去跪祠堂。”
姜姜给姜朝仁磕了个头,自己站起,径直走向祠堂。
姜朝仁在身后瞪着眼,胡子一抖一抖,喃喃道:
“我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六明山上,京城里,不少人屋里的灯亮了一夜,不少人辗转反侧入不了眠。
翌日,县衙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引来不少人。
“识字的给大伙念念,写的什么。”
人群中有人只管往前钻,却忘了自己不识字。
“我看看啊……”
“哦,意思是,他们找回了14个女人,说是家里有人失踪的就去领。”
一人读了个大概,将告示的意思喊给周围的人听。
“呀,周婶家的姑娘失踪了半年多了,一直没找着,我得去知会一声。”
有人听见这句话匆忙离去。
“是什么人呐,一下子劫了十几个姑娘。”
“这可真是办了件大案子呢。”
“我说昨日半夜那些官兵拖着伤从城外走进来呢。”
“这个新官不错。”
“是啊。”
……
萧非池本就有才子之名,今晨,皇上又赐匾赏银,短短几个时辰,萧非池名声大噪。
今日出入衙门的人一个接一个,来寻亲的父母见到以为早就不在人世的女儿抱头痛哭。
怒骂老天不公,让自家姑娘受这样的苦。
又说菩萨保佑,让他们失而复得。
有家人寻来的少女满怀希望地走了。
剩下许多不停朝外张望,又一次次失望的人。
重九就是其中一个,但她心里清楚家里人不会来找她,父亲在家中天天念叨说她是赔钱货。
少她一张嘴,家里人怕是担心不足,高兴有余。
沐橙在一旁看着,与她想象的不同,除了极少数人是真正开心以外。
大部分人在得知自己女儿再也无法说话后,脸色一沉。
有母亲担忧的对自己女儿说:
“儿啊,这可怎么办啊,之前说好的亲事肯定要黄了。”
“做点缝缝补补的活计,下辈子还能将就着过。”
来接人的父母唧唧呱呱的讲话声掩盖了原本的哭泣声。
这些声音在沐橙听来无比刺耳。
她们是无辜的受害者,自己已经承受了伤害,还要顶住周围的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对你施加的无形压力。
一遍一遍对她们说:你哑了,你的婚事要黄了,你的下半辈子要坏了。
可是,最痛苦的明明是她们自己不是吗。
沐橙听的心中郁结,不再待下去,去到隔壁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萧非池问站在一旁的人。
“许方炎。”
“你这是在审我?”许方炎问道。
萧非池好声好气地回答:
“怎么会,只不过你是我们带回来的唯一一个能讲话的人,恰好你又在那里待了很久,不是吗?”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不信。”
许方炎不耐烦说道,又用手指了指沐橙:
“我就是个炼器的,要不是这个女人说你们武功高,我才不会跟你们走。”
沐橙见他说到自己,立即移开眼神,瞟向别处。
那日他们从地牢里出来,官兵一间一间屋子搜查,寻找没来得及跑的漏网之鱼。
姜姜拉着沐橙走向一个帐子,正是沐橙逃跑那天传来打铁声的地方。
里面没有亮光,姜姜一把掀开帘子,说道:
“出来,我知道你在,跟我走。”
许方炎此时确实就坐在灶台旁边,他知道外面在打架,但那与他无关。
他也知道外面在搜查,他便从自己房子里溜出,躲到打铁帐子里。
他可不能被抓了,他的剑还没炼完。
他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他的脑海里仍然会铭记眼前的画面:
一片漆黑中,一个少女,猝不及防的掀开他的帐子,不可置否的让他跟她走。
少女的身后有光透进来,他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少女手中熊熊的火把是最亮的光。
也许是火把的缘故,少女的眼睛也烫地灼人。
“为什么跟你走。”许方炎好笑。
“你不是坏人,你的兵器很厉害,外面那么大,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留在这里。”
姜姜上次闯寨子是因为他才得以逃脱。
像他这样躲着,萧非池的人肯定能发现,还不如自己先找到他,带他出去。
“不去,这里有吃有喝,还可以安心铸器。”
许方炎不傻,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沐澄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姜,极力掩住嘴角的笑容:
“他的兵器打得很好?”
姜姜毫不犹豫地点头。
沐橙浅笑,有办法了。
她朝许方炎喊道:“喂,打铁的。”
许方炎皱起眉头:“我是铸器师,不是寻常打铁的。”
姜姜不理他,接着说:“你在这里打兵器,没人知道你吧?”
许方炎回答:“可以铸器就好了,要人知道做什么。”
“你知道最上乘的铸器师最怕的是什么吗?”沐澄问。
“怕什么?”
沐橙接着说:“一把上好的兵器在不会用的人手里,辱没他的兵器。”
“且不说你的兵器,就说你这样的人。”
“我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铸器师这种人。”
“孤陋寡闻。”许方炎忍不住出声打断。
“是吗,可是像我这样孤陋寡闻的人才是大多数。”
“你有没有想过将铸器师这一行发扬光大,让江湖人以拥有你的兵器为荣,让江湖人一提到铸器师就想到你。”
沐橙别的本事没有,空有张会画饼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