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兄妹离心
绕了半晌，总算是撬开嘴了，舒颜扯了扯嘴角，放下簪子转了神色道：“二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你与你哥哥虽不是一母同胞，却都是林家血脉，他的荣辱得失，做妹妹的自然也该享一份才是，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难不成是怪他回京后没有及时来寻你们？”
“嫂嫂何出此言，嬅儿再不懂事却也知道，官员外出任职，回京后第一时间就该入宫述职，这件事上，大哥没有错失，只是……”
“只是？”舒颜疑道：“只是什么？”
“没什么。”林嬅心有顾虑到底是没有往下说。
舒颜也不急，这种事儿逼是逼不出来的，她愿说很好，不愿也无妨，左不过是要挑一个心思，心有疑虑便不能聚在一处，方向不同，自然就不能互相筹谋，如此，便够了。
“将军赴任辛苦，路上也多有险阻，好不容易回京了，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二妹妹还是要多体恤才是。”
舒颜深知林嬅的性子，那是个越劝越上头的拧种，天生的反骨，想要她做的事儿，多半不能顺着说，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好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舒颜拍了拍她的手拉回神思：“云春，将前些日子制的那衣裳拿过来让二小姐试试，说来也是巧了，那样式倒是跟今日老祖宗送的簪子配的很，你啊，且着目眼前吧，女子的好出路本不止一条，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是。”这话林嬅倒是听进去了，垂首摆弄着桌上新得的首饰，喃喃道：“也只这一次了。”
“你说什么？”舒颜佯作空耳，讶异道。
“没什么。”林嬅随手拨弄了下簪子上的宝石：“左右我不辜负嫂嫂的用心也就是了。”
“说什么用不用心的，那不是应该的吗？”舒颜笑道：“明儿事多，我便不在这儿打扰二妹妹了，你且在这儿准备，不管缺什么要什么只管打发婢子来告诉我就是。白芷，你原是这慈安殿的人，宫里的规矩也清楚，这几日就在屋外支应吧。”
“是。”
白芷看着乖巧憨厚，又是在院外伺候，林嬅身边没有趁手的人，巴不得从舒颜那儿得几个相熟的使唤，当下便起身谢了，看着竟是比方才得了首饰还高兴。
闹了这几日，舒颜也乏了，从林嬅那儿出来便想回屋休息，谁知迎头就撞上前来找人的夏秋姑姑，泪眼婆娑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姑姑？”见她这般反常，舒颜自是唬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连眼圈都是红的？”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慈安殿自然而然比别的地方多了些忌讳，譬如这哭声，那是无事不可闻的，夏秋姑姑打小长在宫中，又是个硬性子，听说少时犯错被责打的皮肉模糊时也不曾落过半滴眼泪，如今这模样可不就是天塌了吗？
“郡主。”夏秋见了她倒像是见了救星一般，一时顾不得礼仪，跪倒在地扯着她的衣摆央求道：“是宸妃，宸妃不好了。”
宸妃？舒颜有一瞬的愣神，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这宫里何时多了一个宸妃？
云春见她这样，少不得出声提醒：“是红袖姑娘。”
红袖？舒颜疑虑，这才多久，她就成宸妃了？
“姑姑，你且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这般跪着，可不是要惹祸吗？”
论身份，舒颜自是郡主之尊，可夏秋是慈安殿的老人了，寻常见了皇上也未见得要行全礼，如今这般跪倒在地，可不是要折煞人了。
好在，夏秋是个能分轻重的，听得舒颜应承，便由云春拉扯着起来了：“郡主且去看看吧，如今这宫里也只你的话她能听进几分了。”
“好我去。”舒颜连连应道：“姑姑且宽心，把眼泪擦一擦，被人瞧见可就麻烦了。”
太皇太后病体初愈，断不能出此唉声。
“是，是，奴婢糊涂。”夏秋忙不迭的拭泪，又往外请了请，看着实在是着急的狠了。
慈安殿离宸妃的栖梧殿不远，从后花园穿近道过去不过半柱香时间，也亏的舒颜自小淘惯了，对这些旁门左道最是清楚。
一路上，舒颜还是未解疑惑，借着路径清幽，少不得向云春打探道：“红袖姐姐何时就成了宸妃了？”
“主子不知道，早几日太医去请脉，说是娘娘遇喜了。”
“为着这个？”舒颜皱眉：“宫里可没有遇喜便要晋升的道理啊，更何况，她这可是越级，贵妃没有意见？”
“这也不是意不意见的事儿，皇上的决定，贵妃娘娘便是再不满，难道还能驳斥不成？况且，宸妃娘娘自承宠以来几近专房，皇上喜欢她，一心想给她提位份，遇喜也不过就是个名目罢了。”
“这却也是。”舒颜道。
“主子，这些都是旁话，不说也罢，倒是方才我看夏秋姑姑是真的着急，这么些年，奴婢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是啊。”舒颜皱眉：“咱们快走，若不是十万火急，姑姑断不会如此。”
况且，是关红袖，夏秋姑姑断然不会信口开河。
紧赶慢赶好容易到了栖梧殿，还未进门，舒颜就觉着气氛不对，奴才婢子跪了一地，满院子蒙着愁云惨雾。
“这是怎么了？”舒颜皱眉看向殿内的掌事嬷嬷：“好好儿的都跪着做什么？娘娘呢？”
“娘娘……娘娘……”
这嬷嬷看着面生，回话也不大利索，只是眼里的担忧情真意切，全不似作伪。
“娘娘怎么了？”舒颜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瞧：“可是在里面歇着？”
“是。”嬷嬷红了眼圈：“有些话奴婢不便细说，郡主且去瞧瞧吧。”
“好，嬷嬷带路吧。云春，你就别进去了，带着丫头们在外头候着，有事儿我唤你就是。”
宫里本就是是非之地，丫头们更比主子不容易，有些事儿，舒颜听得，云春她们听不得，栖梧殿此刻处处透着不寻常，里头又情况不明，舒颜不愿拉着她们几个冒险。
“郡主进去吧。”临到门前，嬷嬷止住了脚步，只把舒颜往里头让：“咱们姑娘性子倔，一有什么想头就容易死胡同，奴婢无能，哄不住劝不得，只能劳烦夏秋姑姑往慈安殿递话。请您走这一趟。”
姑娘？为着这称呼，舒颜忍不住朝这嬷嬷多看了一眼，而后才抬腿往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