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师捡我回去
顾白亓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上次被陌生男人摁进强吻的小巷，尽管已经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物，他还是吞吞口水，故意离小巷远一点走。
突然，顾白亓感觉被什么东西扯了扯裤脚。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开口刚想呼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到嘴的大喊就卡壳了。
“老师。”谢尘凌蹲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抬眸看着顾白亓，“没人要我了。”
桃花眼盛满了水汽，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什……什么意思？”顾白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了？”
谢尘凌头慢慢垂下去，声音闷闷的，好像真哭了。
“呜……老师，没人要我了。”
顾白亓看着他这样有些担忧，蹲下去捧住这个少年郎的脸，和少年郎直视：“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谢尘凌的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可怜惹人疼。
他也不回答，只是眨眨眼，然后将头埋在顾白亓的脖颈处，一会蹭蹭一会将温热的呼吸撒在那处。
顾白亓没有反抗没有动，一下下抚摸着谢尘凌的背脊，耐心地安抚这个少年郎的情绪。
过了良久，谢尘凌才开口，声音很哑，鼻音浓重，没有以往的娇。
“老师，你捡我回去好不好。”
顾白亓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语气平缓却认真：“好。”
没有问为什么。
谢尘凌今晚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听到顾白亓的这个“好”字莫名好受了不少。
谢尘凌已经睡着了，鼻尖红红的，嘴唇干裂，尽管已经不哭了，可还有泪痕。
少年是侧睡着的，手搭在一边，头发软软香香的，看着好乖好乖。
顾白亓拿温毛巾细致地给谢尘凌擦脸，动作轻柔，尽量不吵醒谢尘凌。
做好这一切，他松了口气，谢尘凌没有被惊醒，顾白亓给谢尘凌掖好被子才起身出门。
带上门时他特意留了一条小缝，如果谢尘凌有什么状况他不至于听不见。
顾白亓打开手机相册，翻到a班学生紧急联系人那里，一个个往下看找谢尘凌的名字。
他指尖一顿，找到谢尘凌了，谢尘凌紧急联系人那栏写的是“养母”。
顾白亓墨眉跳跳，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对着白底黑字一个个摁下号码，点击拨打。
“嘟嘟嘟嘟……”
对面始终不接。
顾白亓心底的不祥愈浓，又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他只好作罢，去客房睡了。
明天再试试吧。
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天边猝然炸开一道紫电，谢尘凌一下被惊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乌漆嘛黑，心底倏地漫上恐惧，眼前突然奇怪起来。
黑色中晕染开五彩斑斓，五彩斑斓的黑好扭曲好骇人，那么诡谲。
谢尘凌想去找药，可他被困在了一个迷宫里，他走不出去。
他好怕，他不敢轻举妄动。
谢尘凌把自己蜷成一团，桃花眼睁得滚圆，乱瞟乱瞅，试图找到逃出去的通道。
可这个迷宫没有出口，谢尘凌要崩溃了。
他看到百鬼夜行，看到妖魔鬼怪，看到群魔乱舞。
原来黑色会说话，黑色的声音是“呜呜呜”凛冽寒风呼啸的，张牙舞爪的，一点也不温柔。
他被困住了。
无人救他。
“呜……哥……。”谢尘凌不敢看了，他开始小声呜咽，声音都在打颤，“哥……抱我……”
顾白亓在外面敲敲门：“我进来了。”他在客房恍惚听到了些些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他一进来就看到少年郎瑟缩在地上，眸底的恐惧汹涌澎湃，好可怜。
光好刺眼。
凌晨三点整，谢尘凌得救。
谢尘凌不断眨眼，眸光涣散，好似不确定眼前人是谁。
“……老师，抱抱我。”谢尘凌确定了，眼前的是顾白亓。
顾白亓愣了愣，谢尘凌眸底的害怕不是装的，可为什么呢？他的卧室很正常，没有奇怪的东西，为什么谢尘凌会那么害怕？为什么要他抱他？
电光火石间。
鬼使神差的。
情不自禁罢。
顾白亓抱住了谢尘凌。
“为什么会害怕？”顾白亓声音好温柔好温柔。
谢尘凌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他重重吸了吸顾白亓身上的气息，像个瘾徒一样贼兮兮的。
“怕雷怕黑。”少年郎这次的声音比以往的都娇。
像在撒娇，像在委屈。
顾白亓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给你开一盏灯睡？”
谢尘凌哼哼了两声：“有雷。”
“那怎么办呢？”顾白亓有种在哄孩子的既视感。
他想：谢尘凌声音娇……人也好娇。
谢尘凌思索了一下，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期待窃喜：“老师和我一起睡。”
“啊。”顾白亓懵了，这下真他妈是在哄孩子了。
顾白亓看了眼满足地躺在一旁的少年郎，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当时真的就答应了。
这可是他的学生，他睡了他的学生！天！就算不是那种睡，但这样总归不太好吧……
又一道天雷滚滚，谢尘凌又凑近了一点，他们的身体可以说是除了一层薄被完全贴合。
谢尘凌含糊说道：“老师，晚安。”像只慵赖的小猫咪。
顾白亓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入睡了。
谢尘凌在察觉身边人熟睡后，缱绻温柔地吻了吻身边人的眉梢。
顾白亓起床后没看到谢尘凌，只在房门上看到一张便利贴：
“老师，我有急事，请假半天。
——谢尘凌”
字条上的字迹不似少年郎转学那天在白板上的那么凌厉，笔锋反而柔和得不像话。
顾白亓挑挑眉，把便利贴撕下来，刚想撕了，突然动作一顿，做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动作——
他把纸条锁在了抽屉里。
第一节没有他的课，所以顾白亓又给谢尘凌的养母打电话了。
和昨天一样，没人接。
顾白亓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得亲自问问谢尘凌。
他退出通话页面后又点开百度，打出一行字：“和某个学生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睡觉没关系吧？我感觉现在和这个学生的关系有点怪怪的，就是太亲密了一点。【都是男的，我没有强迫他】”
过了一会就有几个人回他了。
彩虹甜耐：“有关系的吧，不管是异性同性都要注意，楼主这样有点就越界了吧……师生就该只是师生，楼主还是注意一下吧。”
海阔天空：“什么老师啊？和学生睡觉？你还是人吗？赶紧下地狱吧！！衣冠禽兽！还关系亲密不是你强迫的？！怎么这么恶心这么会编？！人家男同学指不定心里多讨厌你这个老东西！这年头真是什么缺德的人都有了……”
顾白亓：“……”
他没有再看下去了，他们似乎理解错他的意思了……
顾白亓手一划刚想退出百度，又恰恰刷新了一条回复。
零零：“这个的没关系呀～都是男的能有什么呢～请楼主无视下面那些留言呢～正常相处就好啦～或者楼主可以和这位同学再亲密一点呢～如果发现这位同学真的对楼主有不一样的感情，楼主也可以及时全身而退呢～”
顾白亓扬扬嘴角，还是上次那个id。
“江泽雨，我在家里，过来接我。”谢尘凌眉间是一个“川”字，表情难耐地和电话对面的人说。
他嘴里都是经久不散的苦涩味，难吃得要吐，是好多好多糖都掩盖不住的。
“……等着。”对面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
江泽雨一路狂飙车，他到的时候，谢尘凌家里的门大敞，明明是装潢那么精致华丽的别墅，却被他硬生生看出孤寂阴森，没有一丝人气生机。
他进去的时候，谢尘凌的手搭在眉骨上，疲惫地摊在床上，少年郎脚边是瓶瓶罐罐乱丢的药瓶，却都是空的。
谢尘凌像个活死人一样，听见他进来的声音也不睁眼，一动不动。
江泽雨步伐沉重地走过去摇了摇谢尘凌：“怎么了？”说是摇，其实江泽雨却不敢太用力，谢尘凌看起来好虚弱，好像他用力一捏还不用掐就死了。
“又开始了……”谢尘凌说出这么一句话好像都很费劲，好让人心疼。
江泽雨突然觉得鼻头一酸，谢尘凌太可怜了。
“明明这几年已经稳定下来了，为什么还会……”
“呜……阿姨死了……”谢尘凌的语气都是那么哀戚。
谢尘凌又扔了三颗糖进嘴里，丝毫不怕齁。
他抬眸随意掠过周遭，一转眼就和顾白亓对上了目光。
“老师。”少年郎的声音慵赖又娇，好撩拨心弦。
“嗯？你蹲在这里干嘛？”顾白亓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师不是捡我回去了吗？”谢尘凌又咬碎一颗糖，唇齿间都是甜，“我已经是老师的人了，当然要到这里来住。”
“……”倒也没必要。
顾白亓：“你家里人不介意吗？”
“都没了，没谁管我。”谢尘凌漫不经心道，语气轻松得好像不是在说自己。
“那你养母……”顾白亓隐隐之间好像知道了什么。
“昨晚刚死啦。”谢尘凌舔舔虎牙，丝毫看不出难过，“老师开门吧，我饿了。”
顾白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同情地看了一眼谢尘凌。
还那么小家里人就全没了，尽管装得再坚强可昨晚的悲伤总不是假的。
顾白亓简单给谢尘凌下了碗面，坐在对面看着少年郎吃。
“那你以后都在我家住吗？”
谢尘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嗯。可以吗？老师？”
顾白亓点点头，他也不能不可以了。
都答应人家了，而且谢尘凌家里又没什么其他人，一个人多孤独，刚好他家里也只有他自己，不如凑一对。
都是男的……应该没什么的……吧？
顾白亓侧头拿毛巾擦擦发梢的水珠，然后把毛巾随意搭在右肩上。
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斜倚在卧室的门上，问：“你来这里住什么都没带吗？”
谢尘凌飞快补作业的手一顿：“没有。”
“啊，那你今晚穿什么？”顾白亓有些发愁。
谢尘凌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走到顾白亓面前，低下头用嘴衔住他握着的水杯，他把杯子咬低了一点，酌了一点水。
“老师，我有点渴了。”谢尘凌抬眸看着顾白亓，这个角度顾白亓正好可以看到少年郎眼尾的泪痣。
泪痣恰到好处地点在少年郎桃花眼周的自然晕粉上。
好诱。
好纯。
好欲。
顾白亓喉结上下滚滚，有些招架不住：“我去给你倒一杯。”
说着他就要离开，谢尘凌伸手扯住了他。
“老师，不渴了。”
顾白亓好像听到谢尘凌轻笑了一声。
“我今晚就穿老师的衣服吧，明天再去家拿。”谢尘凌伸出舌尖舔舔嘴唇，“可以吗？老师——？”
顾白亓偏偏头：“……可以。”
他有点不敢看谢尘凌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这个少年郎的原因，他每次见到谢尘凌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嗯……就是觉得谢尘凌好勾人……
“老师，好痛……”
顾白亓正在床上看书，谢尘凌突然俯身双手撑在他身侧，俊脸凑得很近。
少年郎身上的沐浴露香浓郁，直接给顾白亓整懵圈了。
“哪……哪里痛？”
少年郎桃花眼里好像掬着一捧泉水，眼眶微红，绛唇水光潋滟：“紧。”
“啊？什么？”顾白亓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事了。”谢尘凌静默了一会也没有说出哪里痛，反而起身了。
少年郎起身时有一瞬他们靠得好近好近，顾白亓的心脏一直在飞跳个不停。
他突然理解了谢尘凌的话，眼睛瞪大了一点，脸色极不自然地瞥了一眼谢尘凌的□□。
卧槽……原来顾离说的是真的……
百度。
“和一个学生同居了怎么好好相处啊？我感觉学生挺脆弱的，想好好对学生。”
没过一分钟就有回帖了，还是前两次那个零零。
零零：“哇～发展辣么快的呀～看了楼主的三次的发帖，楼主真是个好老师呢～
我本人也是一个学生，我就发表一下我的建议吧～
我不喜欢那种距离感，我希望老师能多亲近亲近我～嘻嘻～
我喜欢老师每天都给我说早安午安晚安～有一种很温柔滴感觉呢～
如果学生不小心顶撞了楼主，希望楼主尽量多包容一下呢～
但所有前提是真心待学生哦～最后希望楼主能和学生好好相处呢～”
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