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
殿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苍的父亲陈秋生。
无视了儿子震惊的目光,陈秋生径直走到吴道长面前:“抱歉打断了道长,请道长继续吧。”
吴道长倒是没有生气,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开始陈述起了他和爷爷的事。
“我自幼被遗弃在山上,是师父师兄抚养我长大成人,本来每日诵经修行,日子倒也平淡。”
“可惜后来倭奴入侵我华夏,我师父听闻倭奴的暴行便领着师兄下山御敌去了,我当时年龄还小,修为也不够就被师父留在山上守着宗门。然而他们这一去我就再也没收到过他们的消息了。”
说到了伤心处,吴道长的眼角不知不觉间流下了几行清泪。
“战事不断扩大,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没有几个人来进献香火了。一来为了不被饿死,二来寻找师父师兄的踪迹,我收拾好道观就下山了。”
“下山后所行所见皆是倭奴暴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被残忍虐杀,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手提三尺长剑想为天下黎民杀出个朗朗乾坤。
“后来我来到一处村子,那村子被誉为‘亲日模范村,’那日正好有几个倭奴人的高官来视察,在他们面前殷勤带路的保长就是你爷爷。比起那倭寇来我更痛恨那汉奸为虎作伥,故而对你爷爷起了杀心。”
陈苍一阵羞愧,自己的爷爷竟有如此不光彩的过去,但父亲陈秋生却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白天人多眼杂,我不好出手,便一直在你爷爷家附近躲着,一直等到了凌晨,却发现你爷爷鬼鬼祟祟的出了村子。”
“我见天赐良机,便追上去和你爷爷打斗了一番,不曾想他也懂得修行,一时间我二人竟打得不分上下。你爷爷当时有事在身,没和我过多缠斗,一个人快速跑到了村外的田地里。”
“原来此地有一个直通村里的地道出口,从出口里出来许多爱国青年和受伤的士兵,原来你爷爷白天是卑躬屈膝的‘汉奸’,晚上却是忍辱负重的爱国志士,而他当保长则是为了保全村民的安全。”
误会解除,陈苍松了口气,毕竟有个“汉奸”爷爷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当时看到,虽然有些不服气,问你爷爷为何不去杀了在村里休息的倭奴高官,现在想来自己就是一时气不过才说出此话。如果那高官死在村里,怕是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杀。”
“后来你爷爷为了打消我的疑惑,等到那高官回了县城,自己亲手杀了他。就这样我与你爷爷自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此一起抗击倭寇。”
原来自己的爷爷还有这样一番传奇的经历,但陈苍还是问道:“但这和我爷爷被害有什么关系吗?”
“你爷爷那日杀死倭奴高官时手脚不干净,被人发现是修士所杀,于是倭奴也派出了他们的修士来调查此事。”
“那倭奴也懂修行?”
“懂得,他们发动战争不光为了土地资源,也为了掠夺我华夏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功法秘籍。”
“派来的那倭奴名为山本次郎,”吴道长看向了陈秋生,“后面的事情让你父亲为你解惑吧。”
陈秋生点了点头,咬牙道:“山本次郎,出身于东瀛一个没落的武士家庭,因为自己天赋出众被当时神道无念流宗主看中收入门下。后来因为偷学忍术被逐出师门,又被倭奴的军部收入麾下,专门从事暗杀政要,消灭敌对的修士。他和军部狼狈为奸,军部为他提供秘籍,他为入侵铺平道路。”
“当时他很快就查到了你爷爷和吴道长身上,然而此人融百家之长,你爷爷和吴道长二人联手也只能勉强打个不相上下,战斗中你爷爷伤了山本次郎的下体,致使他终身无法有自己的后代,他见势不妙,直接遁走从此再没了音信。”
“等到战争结束吴道长一心追求修炼,而你爷爷想着为家里传宗接代就在赵家村定居下来,二人自此分开了,或许是上天的缘分,后来吴道长也选择了在赵家村隐居。几十年前,那山本次郎突然找上门来,那日你爷爷不在家,家中只有我和你奶奶,山本次郎当着我面杀了你奶奶,却唯独留下了我。当时我还年幼,此事给我留下太大阴影,虽然你爷爷和吴道长有心教我但我修行却难有长进了,二来修士行事想来随心所欲没有拘束,我心里也产生了对修士的仇恨。”
陈秋生一口气说完,紧紧抓住了陈苍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其实我与你母亲都是研究热武器对修士的杀伤,孩子放弃修炼吧,侠以武犯禁,修士就是一群无法无天之徒。”
了解了往事,陈苍却异常的平静,反问父亲道:“父亲,不知你已经研究了多少年。”
陈秋生被问得一愣,却还是回答道:“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哈,二十年了,若是父亲研究出了结果,恐怕大仇早就报了,况且我最近读了师父的藏书,里面提到强大的修士穿山过海如履平地,有的肉身强大寻常枪炮难伤分毫,”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吴道长,“还有的速度奇快无比,寻常热武器更难以追上。”
“别看我,我可躲不开,”吴道长谦虚道。
“就算造成实质性伤害,就算能追上,若是那倭奴就躲着人群密集之处,真有人会同意你父亲你冒天下之大不韪按下热武器的发射按钮吗。”
一连串的问题着实把陈秋生问懵了,确实,自己多年来并未研究出太大的结果,故而很多人都对他失去了信心。
“我要用爷爷想让我的方式,亲手手刃山本次郎,拿他的人头来祭奠我爷爷,”陈苍说罢无处发泄的怒火一拳打在地上的地砖上,地砖瞬间四分五裂,“此仇不报犹如此物!”
望着低头不语的父亲,陈苍发现他头上早已没有了几根黑发,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挺拔了。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陈秋生对着吴道长行了一个大礼:“吴叔,犬子愚钝,日后还请多多费心了。”说着又把旁边的陈苍摁倒,让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说罢,也不等吴道长说话,转身头也不回的下山了。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陈苍满含热泪的也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其实你父亲这几十年若是苦心修行未尝不能报仇,但是幼时的阴影时刻笼罩着他,”吴道长扶起了陈苍,“今日你才算正式拜入我门,你爷爷放了些东西在我这,今日正好一并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