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耗
现在是晚上九点,城市的灯火照耀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在一片灯红酒绿中消磨着自己短暂的一生。
同在一片天空下的赵家村却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灯了,村前村后的两座大山挡住了村民外出的捷径,也挡住了外面人想要一窥这片世外桃源的念头。
陈老爷子年近九十,虽然不姓赵,但靠着年轻时的雷厉风行在赵家村也有些声望,微弱的烛光下,老爷子正皱着眉头思考什么,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遮住了蜡烛的微光。
借着黑影身后的微光,陈老爷子勉强看清了来者。
“是你!”陈老爷子怒目而视。
“陈,”黑影开口道,“已经几十年未见了,不曾想你已经变成了这样。”
陈老爷子不再搭话,身体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语言,右手快速握拳打向黑影,很难想像一个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出拳还能如此迅速有力。
老爷子动作很快但在黑影眼里却还不够看,只是微微一偏头就躲过了这一拳。
“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你若交出‘那件东西’我还可以留你条性命。”
“交情?你是说杀我妻子,离间我和儿子的感情吗?果然你们倭人都是一样无耻!”陈老爷子怒不可遏,紧接着第二拳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黑影并没有躲闪而是伸出手轻松接住了这一拳,老爷子力气也不小但在他手里却难动分毫。
黑影轻笑两声用力往后一扯,陈老爷子一个踉跄,黑影另一只手亮出一根细针,他轻轻接住陈老爷子的身体,好像怕他跌倒一般,但另一只手上的细针却如同毒蛇一般刺向了后脖。
细针明显有毒,陈老爷子挨了这么一下身子一软随即就要瘫倒,黑影又稳稳接住了已经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缓缓把陈老爷子躯体放到了床上,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毒素尚未发作,躺在床上的陈老爷子身体逐渐僵硬,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黑影不肯合上。
黑影望着陈老爷子失去生机双眼说道,“陈,我辈中人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荒废了几十年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毒素发作,陈老爷子心有不甘的吐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口气再也没了生机,轻轻合上了陈老爷子的双眼,黑影转身在屋内寻找着什么,院子里的柴房,甚至茅房都没有放过,但黑影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随着一声鸡鸣,黑影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太阳暗骂一声,腾空而起消失在了阳光还未照耀到的黑暗中。
一声鸡鸣唤醒了赵铁牛,每天早上他都随着鸡叫而起,闺女说这叫“闻鸡起舞”,他不认识几个大字,只知道早起一分钟就能多犁一分钟的地,正是这份勤劳让大字不认的赵铁牛开创了一份殷实的家业。
家里只有二小子在家,还在呼呼大睡,闺女刚放暑假,贪嘴多吃了几个冰淇淋得了肠胃炎,村里条件有限,媳妇只好带着去县里住院挂吊瓶去了。
简单冲了个凉,赵铁牛便出门干活了,但在此之前他先快步走到陈老爷子家门前吆喝起来,“老爷子哎,天亮咯。”
陈老爷子有个儿子和孙子,但是不在身边,他年纪又大,生怕自己死在床上没人收尸,于是便和赵铁牛约好每天早上来看看他这把老骨头。
又吆喝了几声,见还是没有回应,赵铁牛从陈老爷子家门口的大石头下翻出院门的钥匙开门进了小院,在院子里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赵铁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推开了虚掩着的屋门,赵铁牛看着躺在床上的陈老爷子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去试探鼻息,然而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一股悲伤席卷而来,这个铁打的汉子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当年赵铁牛的媳妇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眼见就是一尸两命,陈老爷子一咬牙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颗老参这才让孕妇恢复了体力,硬是撑到了县里医院,赵铁牛父亲早市,自此以后他就拿陈老爷子当自己亲爹养着了。
而陈老爷子更是培养出了赵家村唯二的两个大学生--儿子陈秋生和孙子陈苍,两人一个在外工作一个在外求学不方便照顾老人,于是赵铁牛便自愿接下了照顾老人的活。
摸了摸眼泪,赵铁牛快步回到家开始准备操办后事。
窗外的景色飞快闪过,坐在火车上的陈苍却无心欣赏。自从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他就一刻也没停,幸好他提前订好了车票。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每年假期陈苍都会选择和爷爷一起,对他来说父母陪伴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长,自己的父母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他,从小自己就是被爷爷抚养长大的,虽然现在自己在外地上大学,但对爷爷的感情却是一点没淡。
小时候他总是会问爷爷:“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他,”而爷爷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摸摸他的头,“快了快了,马上就来了。”听到这话他总会满怀期待的坐在门口,但等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小路的尽头也没能出现他想看到的身影。每当这时,爷爷总会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又或是一件小玩具,看到这陈苍就收住了眼泪,嘴里含着糖心手里拿着玩具,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了。
要是自己能早几天回去就好了,或许还能见上爷爷最后一面。似乎感受到了陈苍的心情,火车行驶的飞快,不过是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就已经到站了,梦中还回忆着和爷爷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几滴眼泪悄悄划过了脸颊。擦了擦眼泪,陈苍收拾了一番心情顶着晌午的骄阳又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等到了赵家村,已经是傍晚了。若不是在县城里有两位村民正好顺路带着陈苍,只怕要到明天才有去村子的车。
两座山像手臂一样一左一右环抱住了村子,虽说此地风景秀丽,但两座山却极大的限制了人们的出行,却也导致这里几十年来如同世外桃源。
同行的村民把陈苍放在了村口,道了声谢,陈苍从三轮车上跳下,揉了揉被颠簸了一路的屁股缓缓向村里走去。
“虎子!”(陈苍乳名)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叫法,陈苍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熟悉的人,原来是赵铁牛的儿子来接他了。因为排行老二,村里人一般都叫他二牛。他和陈苍年龄差不多,二人打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陈苍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强一笑,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二牛知道爷爷的去世对陈苍意味着什么,自然也没有计较这些。
“虎子”二牛低声道,“爷爷是在梦里走的,没遭什么罪。”
陈苍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家前的小巷子,有几个和陈老爷子交好的老人坐在墙角,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早就没有了往日谈天说地的精神劲,默默的看着两人穿过狭窄的小巷,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每有一个同龄人去世都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家里早已被赵铁牛安排人布置好了,他也穿着一身丧服,正在和前来吊唁的人说着什么。虽然陈家只是陈老爷子这辈才来赵家村定居,但有赵铁牛家世代居住在赵家村,有他在自然不会冷了场。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苍上前道:“麻烦你了,赵叔。”说罢望向了躺在棺材里的爷爷,赶路的疲惫和失去亲人的痛苦一起涌上来,整个人就要摔倒,还好赵铁牛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陈苍。
“赶了一天路,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不,今晚我要给爷爷守灵,”陈苍坚定道。
打小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赵铁牛自然也是知道陈苍的脾气, 叹了口气:“那我让二牛来陪你。明天就下葬了,后半夜我还得去看看。”说罢便出门招呼二牛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起守灵的二牛已经睡着了。陈苍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后半夜了,连日的奔波和亲人去世的打击让他感到一阵阵疲惫袭来。尽管自己已经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还是不争气的互相打架。
正当陈苍朦胧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却从门口突然出现,带起一阵风来险些吹灭了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