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星
皇宫外围戒备森严，内部纪律严明，犹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一般而言，未得允许，没人可以活着离开。
皇帝手握帝国大权，有绝对的实力和自信不在皇宫内部设置监控。
此时他立在牢房门口，背手扫视牢房内，脸色黑沉。
江离很清楚，他在压制怒火，极需发泄。
负10楼的守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直视盛怒，“陛，陛下，下午囚犯突然大喊一声，属下开门查看时他已经不见了。”
皇帝高高俯视守卫，“没用的东西。”
守卫的一声“啊”卡在喉咙，满脸青紫，窒息倒地。
江离在皇帝默许下跨进牢房。
她调动精神力，红瞳鲜艳似血，紫色卷发上的同色蝴蝶装饰倏然煽动翅膀，幻化成一群，落在墙壁和锁链上，其中一只从透光的小窗飞了出去。
不多时，蝴蝶飞回来，落在江离细长的脖颈上，像是一件美丽的饰品。
江离面上是不正常的白，脖颈紫色红色血管忽明忽暗。
“父皇，他逃出首都星了，地牢里有高级精神体的味道。”
皇帝瞥了眼低头臣服的女孩，蝴蝶还在大口吞噬她的鲜血，他眸中怒火稍歇，“你的虫子养得不错。”
江离那对和皇帝一模一样的红眸洋溢着欢乐，“谢父皇赏赐，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只是父皇，联邦那群伪君子，竟敢如此戏弄您，甚至把手伸到皇宫里来了，是欺我们帝国无人吗？”她知道皇帝的逆鳞。
皇帝沉默良久，终道：“这件事交给你，查清楚他们的逃亡路线，夺回你的奖品。”
江离为这一句话，等了几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女儿愿为父分忧。”此事定下。
江白站在牢房门口仿佛一个隐形人，除非皇帝点名，绝不主动开口。
亲眼见到江离养的蝴蝶群，不由得多看几眼，待皇帝走后才严肃道：“江离，你不会被虫子给吸死吧？”
“放心，暂时不会。”江离面上毫不在意。
如果没有饲养毒蝴蝶，江离应该会像梦中一样在十三岁那年被寄生，成为皇帝的傀儡。
现在她和毒蝴蝶只是交易关系，随时可以结束合作，只是时机未到。
糟糕的家庭教育和极端恶劣的竞争环境，孕育不出真正的强者，江离期盼帝国毁灭的那天来得更早一点。
在那之前，她得活着离开。
拿着皇帝特许令，江离走出富丽堂皇的宫殿，乘坐星际飞船离开首都星赛亚斯，一路畅通无阻。
这是她的第一次星际旅行。
皇帝的子女中，被消耗的alpha们只在每年的大比之日离开过皇宫，除了塞亚斯山，没去过其他地方。
飞船行驶在广袤银河中，进行一次又一次星际跳跃，江离感到新奇又刺激。
她心情极好，在光脑上挑了边境线周围一颗不起眼的荒星作为最终着陆点。
光脑账户中有一亿帝国星币可供挥霍，她打着捉拿逃犯的幌子，在陌生星球上驻足了两天。
第一次出远门，就见识到了小偷，抢劫犯和为生活所迫卖身的奴隶以及抵抗虫族的勇士。
从光脑上翻阅过贫民的生活，远不如亲自体验来得深刻。
季英成了帕提亚帝国一级通缉犯，罪名是潜入帝国皇宫行刺皇帝陛下。
江离从踏出皇宫开始，就向自己规划的路线前进，根本没管季英的事，她的目标是从hx3762号荒星进入黑翼斯联邦。
皇帝阴晴不定，实难讨好，再不打发掉毒蝴蝶，怕是真的会将吸个干净，况且还有让星际帝国覆灭的角色在。
趁机离开帝国势力范围是最佳选择，黑翼斯联邦有适合她的地方，江离可以用新身份生活。
帝国境内各星球，距离首都星越远，发展越差，边境线附近的星球基本都是荒星和垃圾星。
hx3762号荒星位于帕提亚帝国和黑翼斯联邦中间地带，由于资源困乏，坏境恶劣，没有争夺的必要。
帝国和联邦双方协议将之作为两国缓冲地带，分别只派出一只军队驻扎，共同管理当地秩序。自协议生效以来，从没出过事。
江离用皇帝拨款重金采购一个黑色旅行背包，几件常用武器以及基础生活用品，登上前往hx3762号荒星的飞船。
经过一次空间跳跃，抵达目的地，星际飞船停靠在hx3762号荒星港口。
舱门还未打开，江离看向窗外，一艘小型飞船尾翼着火，从百米高空坠下来，落在距离港口几百米外，浓烟滚滚。
她分明看到，飞船落地之前，一个大红色火球从舱门斜飞向另一个方向。
港口大厅冲出六个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灰衣人，像利剑一般往浓烟方向追去。
不像是港口管理人员。
江离掏出光脑，拍下几个模糊的身影。
刚下飞船，风沙卷石迎面，江离罩上防沙帽，戴好护目镜和呼吸面罩，将自己包裹起来。
细碎的交谈声入耳，“是从黑翼斯联邦来的飞船，哪还能找到人啊，都烧成灰了。”
“父皇，我追踪到季英在hx3762号荒星停留，和他在一起的共有六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请父皇提点。”江离捏造了一条信息发回赛亚斯，并附上刚刚随手抓拍的照片。
不久，光脑震动，“盯紧他们，按兵不动，我会派人前来接应你。”
由皇帝派来的人带回她死亡的消息，很好。
在这之前，她要找几个人配合她演一场戏。
江离环视四周，港口附近除了港口大厅一栋大型建筑，以及一层高的食品店、车行、垃圾站，目光所及，遍地飞沙，行人寥寥可数。
她买了一辆反重力陆行车，往小型飞船坠落方向驶去。
小飞船尾翼被烧化，侧翼被激光弹射穿，两侧舱门不知所踪。
灰衣人灭火之后在破碎的机体内翻来覆去，江离的陆行车经过，他们停下了动作。
“嘿，兄弟，要搭车吗？我的价格最实惠，你们去哪儿？”江离把脑袋伸出窗外，友好搭话。
“不需要。”大高个灰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离火火/枪，“砰”地打入飞船内，火蛇继续舔舐飞船残骸。
江离看似被灰衣人的气势所吓，驱车绕了个弯，扬长而去。
从后视镜目睹一伙人离开，她继续向前开出几公里。
路边沙石之中有一个直径四五米、深约一米的浅坑，沙坑内有一颗焦黑的蛋，巴掌大。
她跳进沙坑，打开光脑扫描，查看不明物体。
“注意，发现未知生物，危险。”光脑提示道。
江离动用精神力探了探，没受到攻击，思虑片刻，将它装进背包。
经过hx3762号荒星的帝国飞船和来自黑翼斯联邦的飞船仿佛约好了，都是每两天才有一艘，在港口停留一天隔日出发。
今天上午抵达的是帝国的飞船，晚上要离开的是黑翼斯联邦的飞船，登上联邦飞船需要联邦居民身份证明。
江离早就打听过，在“暗市”可以买到联邦身份证明，几乎所有偏远荒星和垃圾星都能使用。
暗市是hx3762号荒星上唯一可称作热闹的地方，距离港口不远，是联邦和帝国双不管地带，其中不乏走私，作假，杀人越货等生意。
江离驱车刚进暗市就被盯上了，在危险地带单人行动，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是背后有人。
她看上去是第一种。
一个两米高的alpha在她下车之后就一直尾随，转过营养液售卖店把人跟丢了。
懊恼转身之际，被江离钳制住双手逼至墙角，“跟你做点生意，你最好答应。”
暗市虽是一方地头蛇，其中经营者精神力等级也并不高。
江离走进暗市一家小酒馆，拉门时触动门上铃铛响，一名灰发男性beta从柜台下钻出来，“欢迎贵客光临。”
酒在荒星是奢侈品，光顾小酒馆的客人不多。酒馆内仅有的六个alpha坐在门口一张长木桌上，交碰的酒杯停下，齐齐朝江离看来。
江离当做没看到他们，径直走向柜台，“老板，我来取老家人放在这儿的土特产。”
“原来是你啊，东西放这好几天了，赶紧进来拿走。”男性beta撇嘴翻白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招呼江离进入后房后变作笑脸，从抽屉中拿出半旧光脑，递给江离，“五千星币，客人还需要什么吗？”
取土特产就是买身份证明的暗号，暗市每家店都做这生意，江离花了点钱打听到灰衣人们所在的店。
“一杯最好的酒。”
灰衣人刚卸下戒心，江离取下呼吸面罩和护目镜，露出半张脸，端了一杯果酒大咧咧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木桌旁，边喝边吧唧嘴巴，发出夸张的赞叹声。又把背包打开，在里面翻翻找找半天，慢腾腾掏出一根营养液，保证他们看到包里焦黑的蛋。
江离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表演和灰衣人的表情上，没关注小酒馆新进来四个黑衣人坐得很远。
离开小酒馆，江离从透明的玻璃橱窗看到灰衣人跟了出来，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拐进旁边的巷子。
站在巷子的十字分岔口，江离心中十分满意。
灰衣人步履一致，距离她只剩大约一二十米，她甚至对他们招了招手。
突然，左侧肋骨被一颗子弹击中，来自左右和后侧的精神力压制以及爆能子弹的射击迅速而猛烈。
江离捂住肋骨，在疼痛来临之迹瞬间靠墙，吞下一颗细胞再生凝胶，看清动手的是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出现的四个黑衣人。
反应速度之快完全得益于几年的训练。
袭击她的人精神力威压至少s级，江离把背包甩向东侧黑衣人，冲向北面的灰衣人。
灰衣人一天之内与江离两次相遇，他们一致认为不是巧合，怀疑行动暴露，因而跟上去探查其身份，必要时解决江离，却撞到她被追杀。
仅迟疑一瞬，被她近了身，“你们要的东西被他们抢走了，快去拿回来。”
灰衣人脸上茫然，他们这一行是杀人，不需要什么东西。回黑翼斯联邦的飞船晚上才起飞，几个alpha顺利完成任务，找个小酒馆放松一下。
由于江离的搭话，四个黑衣人显然把他们当做江离的同伙，对他们下了手，一个矮个子灰衣人被击中了头部。
灰衣人群体下意识反击，各式枪械和精神体齐出，灰黑双方酣战在一起。
江离寻了机会挣脱出去，胸腔腹部压力大增，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勉强挪动几步，体温极速上升，精神力在全身流窜。
意识到可能是第二次分化，她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
“怎么在这个时候。”眼前一黑，倒在无人的窄巷。
醒来时，天光大亮，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肋部包扎好了，伤处一点儿不疼，只是浑身肌肉酸痛。
“您醒了？”清冽的女声响起，“您二次分化就快结束了，我已将您遇到的情况禀告陛下，陛下已派人调查您遇刺一事。”
江离心中苦涩，皇帝的人到了。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江离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您的身体早年植入了数据芯片，”女alpha笑吟吟,“您别误会，芯片只是用来监测您的健康状况的，附带一定范围内的定位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