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穿成公主之后");
出了酒楼,二人走了一段,赵琛才说话:“亦昭可有住处?”
自然是有的,他方才还看着周瑞麟把行礼交给别人。
“族中亲长在京中为官,我暂居他府上。”
暂居?这话说的有些微妙。周瑞麟说的这位长辈自然就是周太傅。
太傅无子,周家有意要他过继嗣子,他一直没有松口,一直到周瑞麟入了他的眼。
只是周瑞麟双亲不大情愿。
一来太傅无子,若要过继自然是做他儿子的,这眼一来,周瑞麟便平白升了一辈,老父成了兄弟,二来他是家中幼子,母亲也舍不他。
他一直不入京也有顾及双亲的缘故。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赵琛虽然希望通过周瑞麟拉拢太傅,倒也没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亦昭如何选,还是在他自己。
“若有什么需要,亦昭只管开口便是,京城不比苏州,在这东京城,我还说得上话。”
周瑞麟笑道:“全赖六郎了。”
没几日就是腊八,太后说要去延庆观。
赵琛知道太后信道的,从前柔仪殿供了老君像,后来被先帝改做佛堂,先帝去后,太后迁居庆寿宫,没有再设佛堂,却也没有再供奉老君。
延庆观就在汴州城内,距公主府不过两里路。太后难得出宫一趟,便想着也要去一回公主府。
腊八休沐不上朝,赵琛干脆带上赵璟同太后一道,提前一天出宫宿在公主府。
毕竟是同寻常人家不同,赵琛成亲时太后都没有来过公主府,如今还是第一次来。只是到了之后却不大满意。
当初赵琛为了成亲,匆匆修缮入住,到如今也有许多区域是尘封不用的。
赵琛平日里轻易不归府,府上只有驸马,就连驸马大半时候也不在府中宿,说来公主府不小,大部分院落确实闲置不用的,便也没有修缮。
“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即便长居大内,府上也不可这般寒酸简陋。”
寒酸简陋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在太后眼里这公主府是真的没法住人了。
“儿臣知晓,过了年便叫人来修。”
太后这才松了口,因为不继续逛园子了,同他一道往前走:“我听闻福康要回来了。”
福康帝姬是秦国公主的初封。
“昨日姑母才传了信来,已过了信阳军,想来年前是能回京的。”
“福康宫如何了?大长公主身份特殊,不可怠慢了她。”
“娘娘放心,福康宫一直有人打理,不曾荒废,今秋又修缮过,姑母回京可立即入住。”
太后便点了点头,说来当年她与秦国公主也算是有些私交,如今物是人非。
赵琛的经历和秦国公主有些相似,若没有赵璟,若她真是女子,他多半会将秦国公主的路走一遍。
当年秦国公主同他一样,在成亲之前开府,不过秦国公主连面子功夫都没做,开了府又悔婚,没成亲却直接出宫住在了公主府。
后来因判开封府有功,理宗特许扩建公主府,改福康宫。
历来只有皇帝、太后、皇后、皇太子的住所称作宫,公主府改名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这位差点就要名正言顺成为女帝的公主要归京了。
第二日一早,赵璟还未起身,赵琛便同太后一道出门去往延庆观。
后宫妃嫔一年可以出宫一回,需当日往返,从前太后出宫,除了长信侯府便是那延庆观。
赵琛去过几回长信侯府,这延庆观倒还是第一次来。
今日是腊八,恰巧又是释迦牟尼的成道日,各个寺庙也要送粥。
京中大寺庙都会给有缘的香客赠粥,具体多有缘就要看这一年添了多少香火钱又在庙中点了多少长明灯了。
延庆观不远处便是太平兴国寺,寺外搭了施粥棚,这一日,不拘男女老幼贫穷富贵,只要来了都可得一碗腊八粥。
从前年景不好的时候施粥是义举,如今百姓大多丰衣足食,众人来讨粥便是图个喜庆吉祥。
高门大户也会互赠腊八粥,各府上的粥略些不同,都有各自的粥方,最精致的自然要属宫内赐出的。
这一日,宫门一开,便有内侍提着粥送至各府,送粥无法骑马,便全靠脚力,因手上拿的是粥还需小步急趋才能保持平稳。
因而宫中送至各府的粥,若是在内城还好些,距离远些的,送到也便凉得差不多了。
靖北王府还在内城,他又位高权重,内侍不敢怠慢,另加了些灶灰细炭,粥送到时还是温的。
寒冬腊月的,送粥的内侍硬是走出一身汗来。
宫中赐粥一般不多不少,装满一个食盒恰好,小巧玲珑四只碗也足够各府上的人都分得一些,人丁兴旺的每个人便分得少一些,人口少的便多一些。
靖北王府人口不多,张初原以为那宫中赐出的粥,怎么也该有他一份,那可是御膳,说不想尝尝是假的。
他可不是萧远,三天两头入宫去,时不时便要留膳。
只是他等来等去没等到,只好腆着脸主动去寻萧远,萧远正在吃粥。
那红木的食盒已是开了两层,桌上放着一只空碗,萧远左手捧着一只巴掌大的冰裂纹瓷碗,右手则拿着精致的汤匙,舀了粥,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久在军中的人,吃东西都是很快的,萧远也是,不大的碗,不烫的粥,两口也就差不多了,他非拿个勺。
张初看得牙酸,知道这一食盒的粥是没有他的分了。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碗粥么?做这粥的是御厨,又不是公主,送粥也不过是宫中惯例,不是长公主特赐。
各府都有的粥,也值当萧远这么吃么?
萧远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口,叫人把剩下两碗收起来,像是才看见张初:“府上备了粥么?”
张初想,这可不容易,还能顾及府上。
“昨日便开始备下了。”
“给各府都送些。”
“……”
人家送粥,是给关系好的送,要不然就是走个过场的面子情,靖北王府历来同京中各府都是不走动的,萧远又没个姻亲,给谁送?
他直言:“往崇宁坊送?”
西平长公主府就在崇宁坊。
萧远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不然给对街契丹人送?”
“……”
张初粥没讨到,反倒给自己讨了件差事,任命地下去准备,又被萧远叫住:“先前教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了?”
张初想起那东西,又是一阵头疼:“备好了。”
萧远叫他去做的是一副甲套,这次张初不问是做什么的了,甲套自然是给女子护甲用的。
萧远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长公主,除了她,张初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只是以他的眼光来看,公主那样的年纪应当是不会喜欢这黄金的甲套。
反正只是奉命行事,他做好了萧远交代的事,至于萧远送不送得出去是他自己的事。
萧远到时,赵琛正看着那那一支步摇一只发钗深思,为什么想还的没还回去,反倒是多收了一支?
如今似乎陷入了僵局,萧远虽怀疑却没有办法验证他到底是男是女,他也没有办法让萧远彻底相信他是女子。
得想个法子叫萧远打消了疑虑才好。
萧远到时便见着赵琛今日脸色略略泛白,说话声音都比平日里虚了几分。他进来不过片刻青黛便端着一盅补汤进来。
“殿下,该用汤了。”
没有当着客人喝汤的道理,因而青黛送了汤便跪下请罪:“靖北王恕罪,殿下今日不适,太医叮嘱了这药膳不可过时。”
萧远自然没有怪罪的道理,反倒是看着赵琛:“身子要紧,西平不必顾虑我。”
正常人这时候都该主动请辞了,萧远不走,赵琛只好继续,捏着鼻子喝了那碗闻着就叫人心生畏惧的汤。
赵琛喝完汤药,觉得自己灵魂都得到了洗礼,比刚才看上去更虚弱了。
“西平为长主,如今你的身体亦关国体,可要保重才是。”
“叫王叔担忧了,我这不过是幼时落下的顽疾,无甚大碍,只是日常调理费心些。”
萧远若是拿这些和他喝的药随意去问个大夫,多半是会得知,这是女子幼时受凉不利子嗣调理的。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要麻烦些,赵琛自认方才演得不错,就是嘴里有点苦,萧远迟迟不走,赵琛也拉不下脸来吃蜜饯,只好忍着。
萧远拿出那副金灿灿的护甲时,赵琛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叫什么?黄金甲么?
大楚的审美偏素丽些,即便是宫中也少有这样瞧着便奢华到极致的东西。
他知道萧远行事无度,但没有怀疑过他的审美,毕竟那副珍珠做主料的头面还是很好看的。
这黄金甲套是怎么回事?
不能说不精致,上面还有些浮雕、镂空,看的出工匠已经竭尽所能地想要让这甲套看起来灵动些了。
但这毕竟是黄金。
赵琛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
“王叔好意,只是我无福消受。”
“为何?”
“我自幼学琴,蓄甲多有不便。”
这是他十几年前就想好了的借口,自然是真的练过的。
“哦……原来如此。”萧远点点头,“不知今日可有幸能听西平抚琴?”
赵琛便叫人取琴来,随意弹了一曲。
萧远抚掌而叹:“如闻仙乐。”
“……王叔谬赞。”
萧远夸完拿出了一枚甲套,套在食指上,竖到赵琛眼前,弯了弯手指,赵琛仿佛看见那甲套留下了一道金色的残影。
“西平果真不要么?”
“……”
“王叔这样喜欢,我怎好夺爱。”
萧远叹了口气,收起那甲套,似乎有些惋惜,忽而又抬头道:“我字无恙。”
赵琛莫名其妙的,萧远的字也轮不到他来喊,告诉他做什么?更何况,赵琛想,观萧远平日言行,怎么都不像是无恙。
该叫有疾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萧远:我字无恙
琛琛:缺什么补什么
对不起我人傻了,把自己关进小黑屋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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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成公主之后");